雷根生其實也沒帶她走遠,隻是在碼頭上逛蕩了兩圈,而後尋到個守著火盆架子跺腳的赭袍小吏咧開嘴走了過去。
那小吏長了對招風耳朵,被突降細雪的寒風吹得快掉了似的,搓著取暖。
“就這麼摳?連副暖耳都舍不得置辦?賀孫山?”
“嘶!”
誰料小吏見他就跑,連腋下夾的簿子掉了都不管。
被雷更生長臂一撈拽著後衣領拖了回來,腳尖挑起簿子,又塞回對方腋下,拍了拍。“彆跑啊,要不要我高聲喊幾句‘還錢’呐?”
“誰欠你錢了?”
小吏回身便罵,罵完又哭喪了臉。“雷爺爺,求你了,彆來了行嗎?”
“你還錢我就不找你了。”
“我什麼時候欠你的了?”
“非要我說?從近了說上回你賭葉子戲賠三……唔!”雷更生嘴巴一下子被捂緊了。
“那是你耍老千!不要臉!”
“嘿,你哪隻眼看見了?證據呢?我可是有你真憑實據的借條啊,非要我嚷嚷著讓所有人都聽見是吧?喂……!”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小吏巴掌都堵不住他,拚力氣也拚不過,臉跟耳朵一樣紅了,掙紮無用,隻好認栽,“說吧,又找我乾嘛?”
雷更生露出白牙,指指船號“淮鹽亥字七號”的鹽船,問:“巡檢司消息靈通,你跟我說說那艘船上的人。”
小吏撇撇嘴。“就是些船工水手的,督船的是淮安衛一個姓晁的百戶,沒什麼特彆。”
“這不對吧?我怎麼聽說那上頭有……”雷更生手指圈起來比了個奇怪手勢,小吏一滯,喪氣道,“你既然知道還問我作甚?”說話時他左右亂瞄,似生怕有人聽了去。
“那下船了沒?”
“若人跟貨在一起,那應是沒有,反正我沒見著,興許是要坐到最後吧?”最後指的就是淮安城清江浦了。
“那就行了。”雷根生說完,拍拍他,伸出手去。
小吏眼都瞪圓了。“乾嘛?我沒錢!”
“不要錢,”船老大朝他嬉皮笑臉,“我要上去,給我來張船兌。”
離開時,徐綺見那小吏像是失去了所有一樣垮下肩膀,身子縮了一半大小。
她收回視線,扭正問得手的雷更生:“不再問問他曾如驥的事嗎?他應該不會對你隱瞞吧?”
“是不會隱瞞,但那樣也會打草驚蛇。”
“什麼意思?”
“我能從他口中套出消息,彆人也能,你要是不介意將自己的行蹤交待出去,那大可以試試。”
徐綺噎聲,皺了皺鼻子。
雷更生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問說:“就這麼好奇曾如驥的事?老天開眼收了他,不是正好對你們有利?”
“說是沒錯,但……我心總覺得怪怪的。罷了,與你說也沒用,我……”
徐綺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望樓上熟悉的號角聲又起,心中一驚,眺望去,果然看見來時的快哨船已經調頭,準備出閘了!
“糟了,譚九鼎還沒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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