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果然命人拆了鐵鏈,甚至還給了金瘡藥,隻不過給左大益落了一副重枷,仍然隨時束著。
也罷,她本就是想讓左大益的傷勢彆再繼續加重,如今也算得償所願。
況且還拿到了特批的堪合,憑借此物,她三日內可上下通行,饒是要進漕運河道衙門,也能拚上一份淮安衛的薄麵。
這比她預想中的結果要好。
拿了堪合,她先帶左大益去吃了頓好的。錢嘛,自然是記在梁雁賬上。
不過店家多半也不敢去找他要就是了——單看一個凶神惡煞身披重枷的左大益,都要退避三舍了。
“多吃些吧。”徐綺拿著雞毛當令箭,點了一桌子菜,讓兵卒一口口喂給雙手無法動彈的左大益,“牢裡的飯簡直是狗食。”
“嗬,嬌生慣養,能有口吃的就是好的了。”左大益雖然譏笑她,但到嘴的美食是一口也沒浪費,吃得噴香。隻有那兵卒全程黑著臉。
他們樂得從梁雁指頭縫裡討便宜,畢竟一件生殺大事的難題還在麵前橫著,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
“誒,你下一步要去哪?總不能真的去一頁一頁翻黃冊吧?”
“哪有這等閒功夫?”徐綺就算惡極,也還是小口小口細嚼慢咽,吃得端莊,但嘴是沒停,“說實話,我沒有頭緒。”
“這事太蹊蹺了,淮安城中除了被追捕的你以外,還有誰想要曾如驥死呢?”
“他橫行霸道的,可沒少得罪人呐。”
“得罪是一回事,要命是另一回事。曾如驥雖為人蠻橫無禮,卻也沒做什麼禍國殃民的害事,還不到人人得以誅之的程度吧?況且,黑裡死了陳處厚,白裡死了曾如驥,對方就不怕淮安城亂成一鍋粥嗎?”
左大益聞言嗤笑,冷哼:“殺人之人還需考慮這個?”
“……也對,是不需要考慮,不過,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徐綺搖搖頭,刻意道,“希望老天能掉餡餅吧。”
這是她和左大益商量好的暗語——總不能當著監管兵卒的麵肆無忌憚提起譚九鼎來,他們還是得提防著梁雁。
左大益咧嘴笑笑。“是啊,希望這掉下來的餡餅又大又香,省了咱們功夫。”
“誒,可你剛才說淮安城裡隻有我一個想要曾如驥死,這可不對。”
“嗯?還有誰?”徐綺頓住竹箸。
“潘集啊。”
“啊?”徐綺是沒忘記他,可也沒把他劃歸到曾如驥的仇人之列,“他會想殺曾如驥?我看他巴不得抱大樹吧?”
看他對曾如驥女兒,他那姑表嫂的曖昧態度,還以為他想頂了陳嗣真的缺,當曾如驥的上門女婿呢。
誰知左大益卻一副瞎眼孫婆嚼舌根的笑容,撇嘴道:“那是你後來離開淮安,不知情。”
“怎麼了呢?”徐綺一下來了精神。
“那陳小官人被曾如驥圈禁在清晏橋西巷的家裡,不準出門。看樣子是想過後狠狠修理他一番,可惜現在沒機會了。哼,潘集想要活命的話,保不齊就選擇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