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不必說得這麼用力,就算在地上砸下個洞又如何?”譚九鼎笑他,“我敬你是個通道理知廉恥的君子,不過彆妄想三兩句話來說服我。”
“我隻看證據。”
兩人對視,硝煙四起,但誰也沒點燃信子,守住了最後的底線。
片刻後,梁雁先抬起了手,朝他象征性地拱了拱,便揮袖轉身,向船下走去。
“且慢,”譚九鼎突然想起什麼,借那人頓足之際,叮囑了聲,“多嘴提醒一句,梁同知可莫要小看了那個潘集。死人尚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真的同夥,當心他暗中使詐。”
梁雁卻懟他:“我不傻,還不至於被一點小伎倆戲耍了。憲台先顧好自己吧。”
說罷,便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下了跳板。
譚九鼎目送他背影上馬遠去,哼笑了聲。
覺得這人有趣。
他很清楚自己的喜好,倘若這個梁雁沒站在徐家那邊,他與他一定能成為聊得來的朋友。
他們有同一類人的氣息。
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
譚九鼎的笑聲裡夾了絲絲苦澀,扭頭也朝反向的船艙去了。
才剛要進去,裡麵的人便迎麵出來。
有三四天沒見她女裝,而這三四天偏又過得格外漫長,竟覺得有些懷念了。
譚九鼎怔怔看著徐綺,一瞬間沒緩過神。
“哪裡不對勁嗎?”徐綺摸了摸自己的發鬢,後悔沒仔細收拾自己,嘟囔了句,“誰叫船上也沒個鏡子能照影的……哪裡不妥你可要告訴我。”
“嗬,沒有不妥,很好。”
徐綺愣了下。怪事,這人說話怎麼怪臊人呢?語氣奇奇怪怪。剛才不還跟梁雁嗆火呢嗎?這就一下又變了個人似的。
她耳朵尖紅了紅,歸根為是自己被風吹冷了。
“咳,梁雁呢?”
“走了。”
徐綺看向已經搬運完畢,收工要下船的兵卒,點了點頭。“幸而他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這趟多虧了他。”
徐綺此時嘴角放鬆,微微揚了幾分。
“哦對了,”她想起來,“左大益怎麼樣?”
“郎中看過,還是老樣子,能不能恢複隻好看老天願不願意垂青了。”
“唔,你也彆難過,梁雁他也不是……算了,我不勸什麼,你們之間的事我沒資格插嘴。”
“不過你放心,我剛才叫他捎了封信給裘錦升。”
“裘錦升?”譚九鼎意外地挑了挑眉梢,“如何突然提起他?”
徐綺嘟了嘟嘴。“因為我想不到彆人了,思來想去,整個淮安城裡,也就是把照應左大益的事交給他才最為妥當。”
“我許了他一個屏風的,你忘了嗎?想來他看在屏風的份兒上,應當也能打點好,讓左大益在牢裡住得舒服些。”
譚九鼎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你剛剛跟梁雁,是在說這件事?”
“嗯,不然呢?”
“沒什麼……多謝你有心。”譚九鼎這方才真正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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