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負責督航的千戶,整條船上,除了譚九鼎,皆聽命於他。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梁雁安排在他身邊監視,又負責保護徐綺的人。
據說是個剛提拔上來的年輕人。
小小年紀能坐到千戶,除了有點兒背景,還得有點兒本事。
能得梁雁那種老古板的賞識,必然不是隨處可見的等閒之輩。
“進來吧。”
正好,譚九鼎對這個家夥有點兒興趣。
門軸吱嘎,順著一陣風裹著濕漉漉的寒氣,就邁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罩甲軍官。
比譚九鼎是瘦了些,但並非單薄無力,一雙手臂格外修長。
有點兒功底的一眼就能辨認出,這人能拉得一手好弓。
“報憲台,前方至桃源,是否需要在桃源驛調撥休整?”
他態度很認真,圓臉圓眼的,毫無煞氣,長了一副福報頗豐的模樣。
“不必,”譚九鼎鬆了刀,“才剛啟程,船上準備齊全,直接過驛便是。”
“是。”
邱啟名應聲後,卻不動,一個勁兒偷瞄他。
譚九鼎想躺沒躺回去,挑起了眉梢。“還有話說?”
“呃,下官唐突,憲台大名如雷貫耳,仰慕久矣,尤其去年貴州水西驛道埋屍案,多虧憲台及時出手,三日破案,才免了水西與烏撒雙方土司一場亂鬥。”
譚九鼎沒想到能從邱啟名口中聽到自己遠在貴州的功績。
雖說他的確因為此時而得到了閣老賞識,才被特派來調查玉女連環失蹤案,但這事兒也沒有威名遠揚到朝廷內外皆知、天下皆知的程度。
他又把刀握住了。
“嗬,邱千戶人在淮安,倒是對西南事件了如指掌啊?”
邱啟名像是沒聽出他的譏諷,反而笑如春日,人畜無害,拱手答:“因為家兄在貴州畢節衛任職,此事是由家兄書信所知!”
畢節衛。
譚九鼎知道那裡,他們在水西北邊。貴州許多地方名義上屬朝廷管,但實際上都是土司自治,且相互之間常有類似邊界摩擦之類的衝突,總不太平。
於是那裡的衛所也是苦差事。
畢節衛就需要緊盯水西與烏撒,既不能讓他們聯手,也不能讓他們鬥爭,難做得很。
所以譚九鼎解決了雙方之間互指為凶手的棘手案件,就是解決了叛亂隱患。
會給畢節衛的軍兵留下印象也很正常了。
邱啟名倒是答得沒有破綻。
“……是有那麼回事。”
不過譚九鼎也沒想聽他溜須拍馬。比起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更想躺平休息,哪怕根本睡不著。
可這家夥像是聽不懂,見他沒趕人,反而來了興致,眼睛鋥鋥發亮。
“下官實在好奇,憲台究竟如何知道那婦人已經被害?還是被過路之人殺害的?”
“水西說人已經回了娘家,烏撒那邊卻說是水西把人害了栽贓他們,人在驛道上走,就那麼憑空消失了!照理說,都會去想凶手一定就是雙方其中之人。”
“而憲台卻立刻判斷出,殺人者與他們無關!還真的就在驛道旁找到了埋屍之地!實在是秒極!”
看來他兄長隻給他講了個“故事”大概,十有八九還添油加醋了,這才給邱啟名埋下了一顆名為“神奇”的種子。把譚九鼎當成了半個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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