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恭順。”
“啊?”
“他還請我進門,給我奉茶喝呢。對劉氏的死又歎又哭的。”
徐綺一愣,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原本還以為是劉正態度惡劣或心虛可疑,甚至是發現了什麼證據,才被邱啟名直接揪回來的。
太恭順?
邱啟名見她費解,於是解釋道:“孔縣尊登船陳述結狀時,不是說劉氏與夫家長期不睦嗎?倘若整日夫妻爭吵,而丈夫在外人麵前卻是個態度溫良謙和之人的話,那肯定就是在掩飾真麵目。”
“這樣還不可疑嗎?”
邱啟名眨著眼睛,很是純真無害的樣子。
徐綺聞言怔了下,隨後失笑。
“沒錯,”她掩住高高翹起的嘴角,“你的判斷很對,此人是個雙麵人,必定在掩飾什麼。”
這樣的劉正與牛氏口中的對牛秧兒又打又罵的劉正,判若兩人。
徐綺忍不住回頭去看甲板上恭謹跪著的人,當真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看起來就像是朝作暮息,老實巴交過日子,會虔誠拜佛,一輩子默默無聞的憨厚之人。
大街上一抓一把。
與她想象的凶神惡煞之徒根本毫無相似之處。
這種“老實人”,卻能差點兒掐死自己的妻子。
徐綺目光冷了三分。
她朝劉正走去,丟話問道:“你說張鎖子對你妻子劉牛氏圖謀不軌已久,可有證據?”
劉正抬頭,眉眼低垂很是淳厚模樣,哀切道:“回貴人的話,那張鎖子從我妻子過門那天就開始,時不時到我家門口走來走去,探頭探腦的。”
“我趕過他好幾回,他都是跑了又來,反反複複。”
“倘若我妻子出去浣衣,他就一定會跟上去說話。”
“哪個良家子會對嫁為人婦的女子如此糾纏不休?他肯定沒安好心!”
“可憐我妻……人就是太老實,太心軟,才總是對這種人一忍再忍,最後把命都搭進去了,嗚。”
劉正說著話,低頭就流出嗚咽聲。
徐綺的臉更冷了,她與譚九鼎對視了一眼,差點兒翻了眼皮,滿臉寫著“鬼才信他”。
“那,你的意思是,劉牛氏不堪忍受張鎖子的糾纏,才選擇了跳河?跳河前,自己還給自己綁上重物嗎?”
劉正噎聲,又改口:“若,若不是我妻自己跳河,那就一定是張鎖子惱羞成怒,故意把她沉入了河水報複。”
“劉正。”
“小人在……”
“你知道我大明律有誣告反坐之製嗎?”
“那,那是啥?”
“凡誣告人笞罪者,加所誣罪二等;流、徒、杖罪,加所誣罪三等;誣告他人死罪,若導致被誣者處決,誣告者亦判死刑;若未執行,誣告者流三千裡並服苦役。”
“就是說,你要指控張鎖子殺人,他若是被查明無辜,你就要替他受‘刑’,他死了,你也得死,他沒死,你就流放三千裡,服苦役到死。”
“聽明白的話,好好想想自己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嗯?”
徐綺一字一句把話砸在劉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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