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聞言,保持著低頭模樣,把頭又扭到了一邊。
連拒絕說話時的反應,也跟劉正一模一樣。
她過了一會兒才支吾道:“人是我兒去找的,我也不知道。”
想裝傻蒙混過關?
徐綺在心裡頭翻了個白眼,冷冷哼了聲,指著四散院子角落的埽個,問:“劉正為何在家做工?”
“我身子骨不好,我兒為了照顧我,才迫不得已在家裡做的,他孝順著呢。每日在家做完,再運到堤壩上去交工。”
老婦抬了抬眼皮,用視線指向靠牆放的一架鹿車,上麵的確有捆紮好的埽個。
而徐綺心中想的是,有鹿車,可以方便搬運屍體。
不過牛秧兒的口鼻中確實存有泥沙,是在河裡淹死無疑。
那劉正想要殺人,就得把人束縛住,再運到河邊去。
可,鹿車是獨輪,並不穩當。倘若活人在上麵掙紮不休,那根本無法保持平衡順利前進。
牛秧兒的頭上又沒有格外損傷表明她生前被敲昏過。
總不能是下藥把人毒暈的吧?
實難想象一個粗鄙河工還能懂這樣的藥理學識。
徐綺氣餒。
種種跡象越看越反倒是洗清劉正的嫌疑。
她清楚記得牛秧兒的指甲都掉了。
低頭看看自己當初被王程綁走時折損的半片指甲痕跡,不免覺得遺憾。
可惜屍身損毀太嚴重了,無法證明指甲究竟是在河裡腐爛衝刷掉落的,還是生前垂死掙紮才剝落。
好像一切都走到了死胡同。
譚九鼎還在問老婦話,問題皆沒有進展。偶爾問到老婦支支吾吾的時候,下一刻她就開始裝糊塗,仗著自己年邁避而不答。
一麵看,劉家母子行跡可疑非常,一麵搜集物證又表明他們無辜。
徐綺不懂了。
難道凶手真是張鎖子?
譚九鼎走過來,朝她微微搖了搖頭。暗示問詢沒有任何收獲。
徐綺不甘心,她指了指院子裡冒著餘溫的灶台,問:“牛秧兒就是在這打破了碗?”
老婦遲緩地點了點頭。
“劉正也是在這裡跟她吵的架?”
更加緩慢地點了點頭。
徐綺走過去,站在灶前,仿照牛秧兒最後的行跡,走來走去,重新巡睃院子。
忽然,她的視線停留在灶台旁的一口水缸上。
她走過去俯身一瞧,空的。
當頭太陽照得亮,叫她看見缸底似有黃泥痕跡。
於是她轉頭朝譚九鼎伸手,借來佩刀。拿到手後往缸底一刮,果真沾染了許多泥沙。
“我以為這是平日吃水的水缸。”她對譚九鼎挑起眉梢,提出疑點。
譚九鼎卻沒太在意,點頭道:“可能就是吃水的水缸。”
“可是這些泥……水怎麼吃?”
“讓泥沙沉底,撇上麵的清水吃,”他解釋,“缺水時河邊人家會這麼做。”
“現在才剛剛入冬,就已經缺水了嗎?”
聽徐綺這麼一點,譚九鼎才覺出古怪,轉身問老婦:“這口缸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