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鎖子人如其名,就像嘴巴被上了鎖一樣,不再說話了。
氣鼓鼓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
徐綺扯了扯譚九鼎袖口,眼神一撇,示意他出去說話。
艙門閉合,又把人關在了裡麵。
徐綺與他走遠些,才說:“這樣不是辦法。張鎖子對官家似乎很不信任。”
“劉氏的母親說張鎖子曾是災後逃荒而來,家裡人都死光了,幾經輾轉才勉強謀了份河工的活計為生,他許是早就對當官的失去了信心,再加之劉氏的死被匆忙定論……”
“怕是你越拿官身壓他,他越不會開口。”
“現在不管是劉正還是張鎖子,他們都有殺死劉氏的情實,但也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指明是他們殺死了劉氏。”
她緊盯譚九鼎的眼睛,正經道:“我們需要再去尋找更多線索。”
譚九鼎歎息著撓撓頭,也麵露為難。
“劉氏屍身腫脹皮肉分離,損毀嚴重,恐再開棺也驗不出什麼,她生前是否遭受過其它折磨無從得知。”
“實話說,隻要證明此案跟玉女連環失蹤案無關,我就無權過問了。”
“想必孔俸也清楚地知道這點,隻不過他不願得罪我,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我們調查。”
“可一直拖延下去必然會引起他的不滿,所以我們不能在此處停留太久……”
“我知道,而且我們還需要抓緊時間趕到德州去,”徐綺同意他的話,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得趕快找到新線索。”
譚九鼎本意是想勸阻她放棄此案,可她顯然是塊頑石。
那麼想挪動它,就隻能水流自己動了。
思忖片刻後,他妥協:“好,不過僅限今天,明日一早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接受。”
徐綺的嘴角終於彎起來。
“好,一言為定。”
他們將這個決定告訴邱啟名,讓他在船上看守二人,並等待裡長到來。
僅徐綺和譚九鼎,輕便乘小船順流南下,到了縣城東南,屬仁義鄉第三裡的劉家莊。
此處為黃河險工,堤壩常年都在修繕之中,尤其去年大水決堤,連城牆都衝毀了,損傷更是嚴重。
幸而現在入冬,進入枯水期,河道水淺淤深,正是紮埽捆修堤壩的好時候。
劉家莊就在堤壩旁,正如驛夫所言,莊中十戶有九都是河工,最初就是因為修堤而囤聚起來的村莊。
徐綺下船,掃了眼仍在修葺的堤壩。
河工們看似忙碌實則行動十分遲緩懈怠,以這個速度,倘若明年再漲大水,恐根本來不及築起抵禦洪峰的大堤。
徐綺想了想,便知,如此毫無章法的修繕,上麵必定有個不作為的昏官當道。
這些河工的工錢估計都被克扣得無法果腹了,自然沒力氣勞作。
“留心腳下。”譚九鼎的聲音將她視線拉回。
男人伸手攙扶她,叫她躲開濕滑的泥沙。
“你把我當病入膏肓之人看待了。”
徐綺想證明自己吃過藥已經好了許多,譚九鼎卻不給她機會,幾乎是架起她整個人,助她躍了一大步。
“再幾番折騰下去,你就差不多該病入膏肓了。”他毫不避諱地揶揄道。
徐綺乾澀地撇撇嘴,理虧在她,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