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鶴先生嗖地站起,險些沒拄穩拐杖而摔倒。
“快,把解毒湯煎上!”
“是!”
徐綺懵然,不知發生何事,隻得攙扶著長者一邊往前堂醫館趕,一邊問:“是有急症的中毒之人嗎?”
南鶴先生深深歎氣,口吻中還夾雜了些許惱怒。
“這兩月內已經是第八個了。”他匆匆道,“都是上吐下瀉神誌不清。”
“既然有解毒湯劑,應是沒有大礙的吧?”
“非也,說是解毒湯,不過是些催人嘔吐的藥方罷了,除此以外,老夫還沒找到真正對症的良藥。”
長者麵色發青,凝重道:“能吐乾淨熬過去的就活,熬不過去的……”
徐綺駭然,這結果顯而易見。
“什麼毒這麼凶狠?”尋常所知之毒應都有解法,即便毒性烈救不了,也該有個名字,不至於叫醫術了得的南鶴先生感到困惑費解。
可長者偏偏無可奈何地搖頭。
“不知,他們隻說自己是吃過治百病的‘神仙方’。恐是什麼害人的江湖方士兜賣的丹藥之類。”
“害這麼多人中毒,州衙不管嗎?”
“管的,可據老夫所知,一直都抓不到人。沒人知道這‘神仙方’究竟是從何而來。”
說著話,兩人趕到前堂。
腥餿惡臭撲鼻而來。
隻見醫館已經倒了個本該年輕力壯的漢子,來不及吐在盆中,潑灑得到處都是,渾身抽如得了痙病般角弓反張,麵如土,眼如血,形狀十分駭人!
而似是他妻子的婦人哀哀痛哭,又怕又驚,慌不知所措。
將人抬來的兩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子也避而遠之,不敢靠近分毫。
“這般發作多久了?”南鶴先生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就去摸病人脈門,可對方震顫得太厲害,根本捏不住他的腕。
瑞生麻利又熟絡地將一方帕子橫綁在病人齒間,困住舌頭不叫外露。
“一,一炷香了……一開始還不是這樣的呢!就隻是肚子不爽利……誰知道……”驚恐的婦人捂嘴泣道,隨即朝南鶴先生撲通跪了下來,緊抓袍擺苦苦哀求,“求先生救救我當家的!求求先生了!先生您大發慈悲……!嗚嗚!”
徐綺見她情緒激動,連忙從駭然的病狀上醒過神來,把婦人攔住,叫她不要因為心切反而妨礙了先生診治。
“先生正在施救呢,阿姐且放心,先生一定會儘全力,”她半拉半扯地將人帶到一邊,問說,“阿姐如果能說清楚你丈夫吃過碰過什麼東西,或者知道他因何發病?那一定會對先生大有助益!”
“呃,呃,就就是些家常便飯,我與他吃得相同!沒什麼,沒什麼特彆的!”
“再早些時候呢?”
徐綺低聲問:“他可說起什麼‘神仙方’之類的東西來?”
“神仙方?”
婦人臉色煞白地搖搖頭,陡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瞪得從眼眶裡掉出來。
“想,想起來了,他昨日在街上買了粒驅邪丹,說能治自己的鬼剃頭,晚飯前喝著,喝著水吞了!”
徐綺聽聞回頭,果然見男人劇烈痙攣歪斜的巾子下,露出一塊銅錢大小的光滑禿處。
“他從哪裡買的?哪條街?”
麵對徐綺迫切的追問,婦人卻麵露無知,使勁兒搖頭,哭得更厲害了。
“南關市集。”
就在徐綺一籌莫展之時,幫忙抬人來的男子之一插嘴,局促道:“他在南關市集一個方士手裡買的。他跟我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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