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發現譚九鼎頓住了腳步,徐綺敏銳問道。
男人指頭戳了戳關王廟,似笑非笑說:“瞧見‘熟人’了。”
徐綺循著看去,隻見一夥似商賈打扮的人聚在一起,煞有介事地拜天拜地。“要進去看看嗎?”
譚九鼎沒急著答,而是問金兩:“那都是些什麼人?”
金兩探頭探腦,目光閃爍了下,匆忙回答:“回大人話,是些跑藥材的老爺們。”
“你家湯藥鋪子的當家也在?”
“在的,在的,”金兩指了指其中一個個頭高身型又圓潤的人,“那就是我家掌櫃的,他本是江西樟樹人。”
後麵洋洋灑灑又說了一堆掌櫃如何發家,開了多少家分號,家中多少人等等的廢話。
其中還夾雜了自己被掌櫃的克扣過工錢之類的抱怨。
總之沒人叫他停,他似乎能閒話到天黑似的。
“不過……我怎記得應是初十才祭拜?如何提前到今日了?”最後,金兩納悶起來。
譚九鼎防止他再繼續嘀咕個沒完,指著問:“中間那個瘦高個呢?你也認識?”
“哦,呃認得認得,”金兩晃過神來,匆忙答,“那是此處南關廂的廂長,蔡與正蔡老爺。”
“能坐上此處廂長,肯定家中殷實,德高素著吧?”
“是是……蔡老爺是當之無愧者。”
徐綺察覺金兩說這話時,微微低下了頭,沒再去看那個蔡廂長,像是心虛一樣。
又想起譚九鼎昨晚說州衙典史對此人溜須拍馬,登時覺得這個人物恐不想表麵看起來這麼簡單。
她不動聲色追問:“那蔡老爺家中幾代積蓄,都是做藥石買賣的?他店鋪開在何處?”
“這個,蔡老爺家中……不開店鋪。”
“不開店鋪?”
金兩這話叫譚九鼎和徐綺都看向了他。
徐綺搶先道:“廂長不都是鋪行推舉而出的德高望重之人?他既然並不行商,怎麼當上廂長的?”
“據,據小人所知,蔡老爺少時曾在惠民藥局做格子郎,積累了不少人脈,後辭工轉做了藥材買賣,不過不是自己開店,而是……”
他越說越小聲,跟剛才對自己家掌櫃的事侃侃而談截然相反。
徐綺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補充說:“而是搭著這層關係,往惠民藥局裡供藥?”
“是是是。”金兩唯唯諾諾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徐綺與譚九鼎相望一眼,兩個來回便把無聲地話說透了——
這個蔡與正不止在惠民藥局,在漕台或衛所也有很硬的關係,而且對方官不小。
所以州衙典史才會諂媚他,而金兩提起他來又畏畏縮縮的,怕說錯了話。
“安家湯藥鋪在哪兒?”收了眼神,譚九鼎猝然問。
金兩指著街角某個高高挑著葫蘆和乾藥囊當幌子的店鋪。“就在前麵了。”
譚九鼎點了點頭。
“行,先送你,這邊老爺們的祭祀看樣子還得有一會兒,回頭再來招呼也不遲。”他嗤笑了聲。
金兩張了張嘴,點頭稱“是”。
前行十餘步,湯藥鋪子便到了。門側豎招寫著“精製湯藥”“道地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