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徐綺的婚事,跟這木匣中的秘密,以及當年的舊事,又有什麼關係?
長者捋了下胡須,歎息著再次遠望,緩緩道:
“三小姐……綺兒,她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琢成早早看出了她的天賦,便時常在做客時將她帶在身邊,有意讓我教導兩句。”
“可惜生得是個女兒身,不然時至今日,定在廟堂之上有大作為。”
“老夫福淺緣慳,子星不耀,於情於理,她都與老夫親孫女無異。”
“如今見孩子長成,眨眼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更覺得疼惜。可……”
“不管是你,還是琢成,對她將來的人生都毫無益處。”
譚九鼎聽著,不知不覺捏緊了拳頭。
他聽南鶴先生繼續道:“老夫風燭殘年,所剩光陰無幾,惟願那孩子此生能平安喜樂,無災無難,得享天年。”
“然,她父親護不了她,你更護不了她。”
“你定是要翻當年舊案的吧?你是譚家最後一絲血脈,理應如此。可這樣卻會害了綺兒。”
“倒不如叫此婚約作罷,我與綺兒另擇一段良緣。”
“老夫另有一門生,名素知,眼下在姑蘇城就任鎮海千戶所經曆一職。雖位低薪薄,但遠離朝中紛擾。溫家家風清正,詩禮傳家,次子正與綺兒年齡相仿,可配良緣。”
“不如就叫綺兒回去姑蘇,安穩度日,彆再沾些是是非非。”
“若憲台應允,這木匣便是你的了。”
譚九鼎聽他說完,沉默了片刻。眼梢餘光能感覺到南鶴在觀察他的反應。
不久,男人猝然爆出一串笑聲。
他捂著臉,抖著肩,笑聲震得嗡嗡響。
長者訝然,不知他為何這般。
譚九鼎笑罷收聲,摸了摸眼角濕潤,朗聲道:“好一個留福於後人的慈悲長輩。說得頭頭是道,我都要被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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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可是最初,不正是你把她拖下水的嗎?”
“忘了?”譚九鼎皺著臉嗤笑,“是誰開口向她求助,要她幫忙查清‘神仙方’的事?嗯?”
南鶴先生臉色低垂,被扼住了話頭。
“現在改口了說得冠冕堂皇……怎麼?莫非是你已經知道‘神仙方’背後的謎底,所以才急著打發我們收場?怕她查出些不該查的,揭穿你的偽君子麵具?”
“……”
譚九鼎輕哼一聲,厚掌“啪”地往那木匣上一放,抓起,朝長者揚了揚。
“東西我收下了。看在你對徐綺還有些情分上,今日你我對話的內容我不會告訴她。”
“對於神仙方和穆安行,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
見長者一直保持沉默,譚九鼎了然地點了點頭,失笑。
“行,我也沒指望著能從你嘴裡撬出什麼來。今日已經是收獲不小了。”
他抖擺起身,負手拿著木匣往外走,剛行兩步,又頓下,下巴指指仍在冒著煙氣的火盆。
盆中紙張的灰白餘燼卷著卷,頹然粉碎。
冷笑說:“下次不用這麼著急忙慌地銷毀,彆讓我敗了你們師生唱和的興致。”
丟下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南鶴醫館。
南鶴先生臉色灰如土,目送譚九鼎快步消失的背影,終是歎出一口長息,感覺消減了半數餘壽。
舉目望向空無一物的半空,喃喃自語:
“琢成啊琢成,你何苦行這步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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