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個人都沒吱聲,浩浩蕩蕩的隊伍像打了敗仗,個個頭顱低垂。
徐綺回望漸行漸遠的九裡山,心中升起些異樣的思緒,慢慢勒住了馬蹄。
見她落隊,譚九鼎和邱啟名幾乎同時停下,回身關切。
“怎麼了?”
徐綺望著在夜色中變得黑乎乎如龐然巨獸沉睡的山體,莫名問了句:“這山上有廟觀嗎?”
苗紀也停了下來,主動接過問題,回答:“山巔有座玉皇廟,另有一始建於唐的古刹在白雲洞上。”
“兩座寺廟都有收留流民嗎?”
“出家人慈悲為懷,那是自然。”
譚九鼎嗅出了些端倪,小聲問:“難道你是懷疑那些屍骸是……”
徐綺點點頭。“有九人遇害,且不說他們是死於同一時間,還是有分先後。這都不是個小數目。”
“苗州尊既然不知,那說明並沒有人因此而報官。”
“誰家走失了人不會報官呢?”
她這麼一點,苗紀恍然大悟。“是流民!”
“不錯,我懷疑是有人專門瞄準那些無家可歸之人痛下殺手。”
“此地過往之人很容易被巡檢司等兵卒目擊,如果大老遠跑到這裡來拋棄屍骨,過於顯眼了。那倒不如直接負重沉江了事。為何要冒險扔在山上?”
“可如果本就是從山中拋下來的,那就沒有這個煩惱了。走羊腸山道也不會招人注意。”
“故而,我覺得應該去山上的寺廟盤問盤問,或許就有收獲。”
苗紀聽罷頻頻點頭,立刻點了幾個辦事可靠的衙役分成兩隊,頂著火把重進九裡山。
趁這個時機,她悄聲朝譚九鼎嗬邱啟名的方向歪了歪身子,湊近些道:“如果是流民,那胡青或許消息比我們更快。”
邱啟名頓時意會,衝他們眼神示意後,悄然離開隊伍,偏離官道,遁入了夜色。
譚九鼎哼了聲,抓住要害:“去年與今年大水最盛,若真是流民,那殺人之人下手也就是最近的事。”
“嗯,你覺得穆安行的頭和剛剛看見的刀口相比,是不是同一個人所為?”
“暫時還看不出來,熟手都能做到一刀致命……怎麼,你覺得這是同一樁案子?”
徐綺猶豫著撐著下巴,道:“隻是有這種預感,但又無法解釋,為什麼穆安行的屍身是被拋棄在擷芳渡的,而這些屍骨則被扔進了山裡?”
“因為穆安行不是流民?而且……”譚九鼎也朝她靠近了些,壓低嗓子遞話,“穆安行的頭是胡青為了引起我注意才丟出去的,那丟棄身體的真凶許是為了隱藏自己,才選擇學胡青的樣子把屍身也拋棄?”
徐綺微微點頭。“有點兒道理。畢竟胡青不可能在苗紀麵前承認自己就是扔頭的人,他解釋不清的。凶手利用了這點,好把凶嫌推到胡青身上。”
“二位還有什麼可商議?”
正小聲嘀咕著,苗紀忽然插進話來。
徐綺立刻眯眼微笑,答:“沒什麼,隻是好奇此地風土人情,譚憲台替我解釋了一下,受教了。”
她發現自己說謊越來越拿手了。
回到知州衙門檢驗所,仵作趕緊組織衙役擺好桌案,把打包回來的屍骨一一擺開拚湊起來。
現場確實淒慘,最後才看清,的確是九具骨骸。但都殘破不全,更有甚者,隻有一個頭骨而已。
“居然……都沒有胳膊和腿。”
徐綺駭然出聲。
現在他們可以斷定,殺害這些人的凶手,和殺害穆安行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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