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祿不敢接茬。
要說他使不完的小聰明,拍拍胸脯敢自誇一聲“賽諸葛”,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失算。
還牽連了許多麻煩。
連他自己都羞得抬不起頭來。
麵上臊紅,眼神陰鶩,全是怒意。
趙祿知道這“屁股”如果擦得不乾淨不漂亮,他恐怕都不是還能不能捧住飯碗的問題。
搞不好,連這條小命也得搭進去。
正猶豫著該怎麼找個萬全的敞亮話平複曾信的怒火呢,就聽見跟隨曾信站在一旁的那人開口替他說話:
“世伯息怒,在下與譚憲台交過兩回手,他的確不好對付。用些尋常手段,是行不通的。”
曾信睨了一眼說話人,語氣冷淡:“賢侄是有什麼主意了?”
曾信雖然打骨子裡瞧不起這個人,但他知道論聰明,對方遠在趙祿之上。
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那當然大有裨益。
笑意從狐狸一樣的細眼中劃過。
潘集輕嗤了聲,回說:“既然想把人攆走,那自然是要順水推舟。”
“哦?”
曾信挑了挑眉,磐石一樣的臉終於有了除惱怒以外的顏色。
“何解?”
“嘿,這個簡單,譚憲台想要什麼呢?”潘集點到為止。
曾信聽懂了。“你是說,給他失蹤案的線索,助他離開徐州?”
文扇一打掌心。“不錯,狗是循著肉味兒走的,隻要線索指向彆處,他自然不會在徐州繼續逗留。”
“可……本官要去哪兒找什麼失蹤案的線索?”
“世伯多慮了,管它什麼真的假的呢?隻要演得夠真,假的也是真的。”
潘集說得繞口,可聽者都聽清楚了。
尤其是被解了圍的趙祿,更是趕緊抓住了機會,要為自己搏兩分顏麵。
“家爺爺,小人家中有一堂兄在德州知州韓鎮武府上做活。”
他終於敢抬起頭來,眼中閃爍狡黠靈光。
“既然巡按禦史要查失蹤案,那咱們就給他‘造’一樁失蹤案。他聽聞消息,自然不會繼續耽擱逗留。”
曾信還沒忘自己的大管事先前是如何搬起石頭打自己腳的,於是看過來的視線仍然冷漠。
話裡頭都是譏諷:“這回你又有幾分把握?”
趙祿羞赧,賠上了笑臉:“小人不敢自負了,不過乘陳小官人的東風,這回小人的贏麵不會太小。”
“哼。”拍馬屁還是他會拍。
曾信冷哼,不再駁斥。而潘集也笑笑點了點頭,似是答應了幫忙。
“正好,”狐狸樣的年輕紈絝嘴角掛上壞笑,滿眼都是鬼主意,“賢侄也有幾筆人情賬,還沒跟譚憲台算清楚。”
“世伯可拭目以待。”
他的低笑隨風傳入曾信耳中,後者總算送了鎖緊的眼眉,也跟著彎動了嘴角。
曾信調頭看向淮安所在的東南,那裡煙柱騰空,正被烈風吹著朝他最向往的地方斜斜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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