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趙祿不傻,見雷更生隻躲不攻,就知道二人實力並不相當,趕緊指揮眾多護院兵卒圍堵阻攔,試圖替雷更生擠出條生路來!
狡猾的船老大瞅準時機,出溜一下跟泥鰍一樣滑過了牆,直接遁入街巷簷下的暗角不見了。
譚九鼎與兵卒糾纏了兩招,這點兒時間便已經追丟了雷更生的蹤跡。
他氣得臉黑,站在庭院中戟指趙祿痛罵:
“狗仗人勢的東西!本官捉拿要犯!你卻敢伸手阻攔?是何居心!”
沒想到趙祿油滑,竟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驚愕說:“啊呀!原來是憲台爺爺!爺爺恕罪,爺爺恕罪!”
“方才大人您從天而降,小人眼拙,實在沒看清楚!還以為是翻牆進了賊!這才叫了人來呢!”
好好好,使這招?
譚九鼎氣笑了,衝著低頭作揖賠罪的管事冷冷道:“曾信何在?他竟把逆賊奉為座上賓,莫非是要跟著謀反不成?”
“叫他出來回話。”
趙祿仍然背朝天臉朝地,叫人看不清表情。
“回憲台大人的話,家爺爺訪友去了,眼下並不在府上。方才那逆賊也並非我家客人,而是借著由頭攀親結友的幫閒……”
“您也知道,流民一多,這種人也跟著多,哪哪都不太平。”
“前兩天小人才剛打發了一個,今日又來一個,唉。”
趙祿的語氣太誠懇,以至於挑不出錯來。要不是譚九鼎對他的演戲心知肚明,搞不好還真就能讓他給糊弄過去了。
嘴角抽動兩下。
要是手裡的刀能隨意抽出,譚九鼎早個把這滿口胡言亂語的厚臉皮給砍了。
“以小人看,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讓小人先派兩個人去報衙門吧?隨後等家爺爺回來,一定原原本本知會他老人家。”
原原本本,包括譚九鼎是怎麼翻牆入內的。
男人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暗刺,不由地嗤笑兩聲:“好,就‘原原本本’,叫他到彭城驛找我。”
說完,譚九鼎腳下生風,三步上牆,循著方才雷更生逃走的方向去了。
雖說人已經追不上,但他深知對方定是乘船而來,那跑得了人跑不了船。
而胡青會直接帶他來,身為一個江湖掮客,必然也有雷更生的消息。
想到這兒,他遙遙隔著夜色朝那屋頂上的模糊人影望了一眼。
他直覺對方也在看他,下一瞬,對方也閃身埋入了濃夜。
天上的雲翻滾著,風刮得很冷,吹來城外南關的煙氣。有種風雨欲來山欲摧的壓抑死寂感。
指揮僉事府的高牆院中,趙祿心跳如擂鼓。
他平複了一下,眼中流出戾色,轉身朝偏廂房作揖道:
“家爺爺,人走遠了。”
不一會兒,門軸輕響,又邁出兩雙粉底軟靴,一前一後。
曾信氣鬱凝麵,死死盯著自家丈高的牆,不說話。
“這個巡按禦史從不按套路出牌,像個土賊似的蠻橫莽撞,家爺爺需得格外當心。”
“……還用你說這廢話?”
曾信如碎冰的聲音砸得趙祿彎腰,不敢再回話。
隻能俯首聽著他訓斥:“你自己領了事,信誓旦旦,結果辦成這樣?”
趙祿身子一抖,撩袍跪了下去。“家爺爺恕罪。”
“說什麼譚九鼎隻是過路而已,最多不出三天就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