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1967年5月17日下午,南京電子管廠的會議室裡,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在木質桌麵上投下長方形的光斑。桌上的搪瓷缸裡,茶水已經涼透,19張選票整齊地疊放在紅色文件夾上,每張選票背麵都用鉛筆寫著一個年份——“1962”或“1967”。
老張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1962年設備的設計草圖,紙頁邊緣因反複翻閱已經起毛。三天前,當“新式加密機命名方案”被提出時,會議室裡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論。他對麵的小李緊握著鋼筆,筆帽上的漆已經磨掉,露出銀白色的金屬——這位年輕工程師堅持用“67式”,認為應該以定型年份命名,而老張則主張加入“62”的元素,紀念五年前的技術奠基。
王參謀推開門時,帶著一身車間的機油味。他手裡的設備測試報告上,“1962年技術驗證”幾個字被紅筆圈出,旁邊標注著“核心算法沿用”。“投票結果該公布了。”他把報告放在桌上,金屬邊框與桌麵碰撞的聲響讓所有人挺直了腰板。窗外的梧桐樹葉突然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像在為這場決定設備名字的秘密投票倒計時。
一、命名的分歧:數字背後的榮譽之爭
1967年4月,當第19台原型機通過全指標驗收,命名問題第一次被正式提出。按慣例,軍用設備通常以定型年份命名,如1956年的“56式”衝鋒槍,1962年的“62式”電台,因此“67式”成了順理成章的選項。但在第一次討論會上,老張突然提出:“應該叫‘6267式’,不能忘了五年前的基礎。”
這句話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小李立刻反駁:“1962年的設備和現在的新式加密機,技術代差像隔了一條河。”他列出的參數對比表顯示,新設備的加密速度是老設備的1.9倍,體積縮減80.1,功耗降低80.5,“用‘67式’才能體現技術進步”。
爭論很快從技術層麵上升到榮譽歸屬。參與1962年研發的老技術員們認為,新式設備的核心加密算法源自1962年的“單表替換改進方案”,密鑰生成邏輯也延續了當年的“詞根衍生法”,這些基礎工作不該被忽略。“就像蓋房子,1962年打了地基,現在不能隻刻蓋樓的年份。”老周的話讓會議室陷入沉默,他的筆記本裡還夾著1962年的測試記錄,上麵有五處被新設備沿用的計算公式。
年輕工程師則堅持“創新優先”。小李展示的研發日誌顯示,新設備采用的“動態密鑰”“雙模式協議”等17項關鍵技術,都是1962年設備不具備的,其中“0.19秒幀”的加密速度更是突破了當年的物理極限。“如果叫‘6267式’,會讓人誤以為是簡單改進,掩蓋了五年的突破。”他的話得到多數年輕技術員的支持,會議室裡的氣氛變得緊張,連掉在地上的鉛筆芯斷裂聲都清晰可聞。
王參謀帶來的軍方意見加劇了分歧。作戰部傾向於“67式”,認為簡潔的命名便於戰場使用,且能體現裝備更新換代;而裝備部則提出“紀年式”命名,建議在說明書中注明“基於1962年技術發展”。兩種意見在文件往來中僵持了19天,直到某前線部隊來電催促:“新設備急需編號,否則無法納入後勤係統。”
4月28日的協調會上,老張突然拿出1962年的研發檔案,第37頁記載著一個被遺忘的細節:當年的設備定型時,曾預留了“未來型號擴展接口”,而這個接口的參數,恰好與新設備的接口完全匹配。“這不是巧合,是技術血脈的延續。”他把檔案拍在桌上,紙張因用力過猛發出脆響,“編號可以不寫,但曆史不能斷。”
秘密投票的決定在此時應運而生。王參謀提議:“19名核心研發人員,每人一票,在‘67式’和‘6267式’中選擇,結果當場公布,少數服從多數。”這個方案被雙方接受,但沒人注意到,老張在投票前一晚,把1962年的測試報告放在了每個參會者的座位上。
二、1962年的基石:被低估的技術遺產
1962年夏,華北某研究所的地下實驗室裡,19名技術員圍著一台原型機,慶祝“新式加密機”通過初步測試。當時的設備還帶著明顯的機械特征——齒輪傳動的密鑰輪、笨重的電磁繼電器,加密速度僅0.37秒幀,但它首次實現了“字符密鑰”的動態關聯,這個核心思想後來成了“67式”動態密鑰的基礎。
“當時沒人想到五年後會有這麼大發展。”老張在投票前的座談會上回憶,1962年的設備有17項技術被後來者繼承,其中“詞根加密法”最具生命力。老周補充道,他們當年在蒙語詞根基礎上設計的19種變形規則,經過優化後直接應用於“67式”的19位動態密鑰,“就像把老房子的梁柱拆下來,重新砌成新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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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的技術檔案顯示,當年的研發團隊已經意識到機械加密的局限,在報告中明確提出“電子管小型化”“數字加密”等未來方向。這些預言在1967年的新設備上一一實現,其中“低溫啟動優化”方案,甚至直接采用了1962年在30c環境下積累的測試數據。“我們隻是走完了前輩們規劃的路。”老張的話讓幾個年輕工程師低頭沉默。
但1962年的技術也存在明顯短板。小李在反駁時展示的故障記錄顯示,老設備因機械磨損導致的密鑰錯誤率高達0.8,在振動環境下更是飆升到2.3,這些問題在新設備中被徹底解決。“繼承不代表照搬,就像孩子不能永遠穿著父親的衣服。”他的比喻讓會議室裡響起幾聲低笑,緩解了緊繃的氣氛。
爭議的焦點逐漸集中到“技術突破與傳承的權重”。老技術員們拿出19621967年的研發投入數據:前三年的基礎研究占總工作量的43,後兩年的應用開發占57,“沒有前麵的43,就沒有後麵的57”;年輕團隊則強調,新設備的創新部分使加密安全性提升了1700萬倍,“這才是決定裝備戰鬥力的關鍵”。
投票前一天,小李在檔案室發現了1962年的項目申請書,申請人欄裡有老張的名字,當時他還是個剛畢業的技術員。申請書的最後寫道:“希望本項目能為未來的加密技術打下基礎,讓後來者站得更高。”這段文字讓小李徹夜未眠,他在筆記本上畫了兩個重疊的圓圈,一個標注“1962”,一個標注“1967”,重疊部分寫著“傳承”。
三、秘密投票:19張選票裡的共識
1967年5月17日下午兩點,投票正式開始。會議室的窗簾被拉上,100瓦的燈泡發出刺眼的光,照在每個人緊繃的臉上。王參謀分發選票時,特意強調:“選哪個都沒錯,重要的是給設備一個能代表其曆史的名字。”
老張是第一個投票的。他拿起鉛筆,筆尖在“6267式”選項上懸停了三秒,突然想起1962年那個雪夜,老班長在實驗室裡對他說:“搞技術要懂得感恩,每個進步都踩著前人的肩膀。”他用力畫下一個對勾,鉛筆芯在紙上留下深深的劃痕。
小李的投票過程格外漫長。他反複翻看桌上的1962年測試報告,當看到“預留擴展位”的設計時,突然想起新設備調試時,正是這個不起眼的設計讓兼容性測試少走了三個月彎路。他閉上眼睛,在選票上寫下“67式”,但在旁邊畫了個小小的星號——這是他私下裡的標記,代表“繼承1962年基礎”。
投票過程中出現了一個小插曲。老周因突發高血壓請假,按規定可委托投票,但他堅持讓兒子騎車把選票送到會議室,票上工工整整寫著“6267式”,附注“沒有1962,就沒有1967”。這個細節讓原本傾向“67式”的兩個年輕工程師改變了主意。
唱票在絕對安靜中進行。王參謀念出的第一個結果是“67式”,小李的肩膀微微繃緊;第二個是“6267式”,老張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當念到第17張,兩種選項各得8票,最後兩張成了關鍵。
第18票是“6267式”,老技術員們發出壓抑的呼氣聲;第19票被緩緩展開,王參謀的聲音突然停頓——這張選票上,“67式”被圈出,旁邊用小字寫著“紀念1962年技術奠基”。
最終結果:“67式”10票,“6267式”9票。當王參謀宣布結果時,老張慢慢站起身,出人意料地帶頭鼓掌:“10比9,差一票,但大家都沒忘1962年的事。”他走到小李麵前,把1962年的設計草圖推過去,“這個你收好,比名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