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子時,亂葬崗。
我穿著大紅喜袍,胸口彆著紙紮的紅花,站在一片墳塋中央。月光慘白,照得周圍歪斜的墓碑像一排排參差不齊的牙齒。師父在我腳邊用朱砂畫了一個複雜的陣法,又在四個角各點上一支白蠟燭。
"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出這個圈。"師父遞給我一根紅繩,一端係在我的左手腕上,另一端延伸進黑暗中,"等會兒感覺到繩子被拉動,就慢慢收回來,但千萬彆用力過猛。"
我僵硬地點頭,手心全是冷汗。紅繩另一端係著什麼?我不敢想。
師父退到陣法外,開始念誦我聽不懂的咒語。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周圍的溫度驟降,我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形成白霧。蠟燭的火焰詭異地變成了幽綠色,無風自動。
就在這時,我手腕上的紅繩突然繃緊了。
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本能地想甩開那根紅繩,但想起師父的叮囑,隻能顫抖著手一點點往回拉。繩子那頭傳來的力道時輕時重,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另一端猶豫著。
"繼續拉,彆停。"師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聽起來異常模糊,像是隔了一層水。
我咬著牙繼續收繩,隨著紅繩越來越短,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繩子爬上來,凍得我手指發麻。當繩子隻剩不到一米時,我終於看清了另一端係著什麼——一隻蒼白如紙的女人手,指甲上塗著剝落的紅蔻丹。
"啊!"我驚叫一聲,差點鬆開繩子。
"彆鬆手!"師父厲喝,"把"她"引進陣裡來!"
我強忍恐懼,繼續拉動紅繩。那隻手之後是手腕,然後是半截小臂,皮膚上布滿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什麼重物擠壓過。當整條手臂都進入陣法範圍時,周圍的蠟燭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火焰躥起半尺高。
"來了。"師父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
一陣陰風卷起地上的枯葉,迷得我睜不開眼。等風停息,我麵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她穿著和我同款的大紅嫁衣,黑發如瀑垂到腰間,頭上蓋著繡有鴛鴦的紅蓋頭。透過薄紗,隱約能看見一張慘白的瓜子臉,嘴唇卻紅得刺目,像是剛飲過血。
"跪下行禮。"師父命令道。
我的膝蓋像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那女鬼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蓋頭下的眼睛似乎正盯著我。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水腥味,像是從她濕漉漉的衣角散發出來的。
"紀辰!"師父提高了聲音,"你想死嗎?"
這句話驚醒了我。我撲通一聲跪下,額頭抵在冰冷的泥土上。身旁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女鬼也跪了下來。
"一拜天地!"
我和她同時向前叩首。抬頭時,我看見她的蓋頭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個尖細的下巴和一抹詭異的微笑。
"二拜高堂!"
轉向師父的方向再拜。這次我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冰冷的氣息噴在我頸側,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夫妻對拜!"
我僵硬地轉向女鬼,和她麵對麵跪下。就在我們額頭即將相觸的瞬間,她的蓋頭突然滑落,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美麗得令人窒息,也恐怖得讓人血液凝固。她的眼睛沒有眼白,全是漆黑的,嘴角卻掛著甜蜜的新娘微笑。最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紫黑色勒痕,像是被繩子生生勒出來的。
"禮成。"師父長舒一口氣,"現在,交換信物。"
我機械地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這是師父給我的,說是古時候的"壓箱錢",男方給女方的定情信物。女鬼抬起手,掌心躺著一枚玉墜,通體碧綠,中間有一道血絲般的紅痕。
"給她戴上銅錢,你戴上玉墜,這樁婚事就算成了。"師父說。
我顫抖著接過玉墜,當指尖碰到她的手掌時,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像是把手伸進了冰窟。玉墜剛掛上我的脖子,就緊緊貼住皮膚,怎麼也扯不下來,冰涼的感覺直透心底。
女鬼接過銅錢,輕輕一拋,那銅錢竟直接融入了她的胸口,消失不見。
"好了,"師父拍拍手,"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妻子了。記住她的名字——蘇宛兒,光緒二十三年生人,享年二十二歲。"
光緒二十三年?那豈不是一百多年前的人?我震驚地看著我的"新娘",她對我盈盈一拜,黑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帶她回家吧,"師父疲憊地揮揮手,"記住,玉墜不離身,午夜不照鏡,初一十五要上香。若違反任何一條,我也救不了你。"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蘇宛兒已經飄到我身邊,挽住了我的胳膊。她的觸碰像一塊寒冰,凍得我半邊身子都麻了。
"相公,"她開口了,聲音甜美卻帶著說不出的陰冷,"我們回家。"
喜歡為了活命,師傅讓我娶鬼妻請大家收藏:()為了活命,師傅讓我娶鬼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