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的蘆葦蕩中,慕容昭的白衣浸透鮮血。
她懷中緊抱的青銅匣內,藏著慕容部與東晉往來的密信。
三日前她假意應允兄長慕容儁,以聯姻之名赴建康求援,實為截殺東晉秘使。
“阿檀,值得嗎?”冉閔撕下戰袍為她裹傷。
對岸的鮮卑大營火光衝天,慕容恪正在處決通漢的族人。
那些被縛的婦孺中,有慕容昭的義母。
十六年前為護她出逃,親手將女兒推過火海的漢人醫女。
慕容昭將骨簪刺入肩頭舊傷,以痛楚強撐清明。
“鮮卑八部早已離心。慕容垂欲取慕容恪而代之,我已在他飲水中下了‘七日蟬’……”
她突然咳血,掌心赫然是毒發的青斑。
“不是毒,是疫。鄴城瘟疫時我留的菌種……咳咳……夠慕容部亂上月餘……”
對岸忽起騷動。慕容恪的白狼大纛轟然倒下,取而代之的是“慕容垂”的玄鷹旗。
鮮卑鐵騎自相殘殺的怒吼聲中,冉閔橫抱慕容昭躍上戰馬。
她的血滴在易水,竟讓浮冰下的遊魚驚散,那毒已滲入江河。
第四幕:山河同葬
邙山絕頂的寒風中,九尊大鼎被重新沉入地脈。
冉閔以陌刀為筆,在最後那尊鼎上刻下“民為天”三字。
山下,慕容垂的潰軍正被乞活軍合圍。江東方向,東晉的“援軍”止步淮北。
他們等的從來不是捷報,而是冉閔與慕容恪同歸於儘的狼煙。
慕容昭躺在五色土堆成的墳塋上,手中攥著染血的《禹貢圖》。
該下決斷了……鄴城糧倉已空。
若放任乞活軍劫掠,則民心儘失;若開城就是東晉……
她忽然淒然一笑,你可知建康來的密使說什麼?
漢家正統在江南,北地早該棄之如敝履。
冉閔將骨簪插入鼎耳:“那就讓九鼎最後一次鎮山河。”
他親手點燃烽燧,火光照亮山崖上的萬人坑。
坑中堆滿羯趙貴族的金印、鮮卑貴胄的玉璧、東晉士族的田契。
乞活軍老卒,抬著最後一口棺槨走來。
棺內是慕容昭的義母,那個至死不說鮮卑語的漢人醫女。
三日後,鄴城門開。冉閔白幡素甲,扶棺而出。
幸存的百姓捧著陶罐緊隨其後,罐中不是粟米,而是取自故宅的泥土。
慕容垂的探馬回報,冉閔焚九鼎於黃河,挾民渡河南遷。
其所經之處,胡漢流民皆捧土相隨,百裡不絕。
慕容恪在病榻上聽完急報,嘔血長笑。
“好個武悼天王……他燒的不是鼎,是人心中的天命!”
言罷昏迷,手中猶攥著半幅被血浸透的《禹貢圖》。
那圖缺了最關鍵的冀州方位,正是冉閔渡河前親手撕去的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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