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淮南急報!發現大量,自稱從鄴城方向,逃來的潰兵和流民。”
“拖家帶口,沿淮水南下,乞求入境!”
“其中混雜不明身份者甚眾,恐有燕軍細作混入!”
壞消息接踵而至,慕容恪的軍事壓力,是實實在在的。
這位被稱為“戰神”的名將,用兵靈動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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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隻是偏師,卻給荊州北部防線,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桓衝必須抽調,本已緊張的兵力去加強防禦,而更棘手的是難民潮。
鄴城方向的最終決戰,可能已經打響,慘烈的戰事,迫使大量百姓南逃。
按照道義和收攏人心的角度,他應該接納這些北來的同胞,但現實是殘酷的!
荊州本地的糧食儲備,因為《土斷令》的風波和可能的戰爭準備,已經捉襟見肘。
驟然湧入數萬,甚至十數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如何安置?如何供養?
更何況,誰能保證其中,沒有慕容恪派來的奸細?
一旦讓他們混入腹地,裡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但若緊閉關隘,將同胞拒之門外,任由其被胡虜屠戮,或餓死荒野也不行。
他桓衝的聲譽,必將掃地,軍心民心也會動搖!
建康的謝安,更會趁機大做文章,指責他見死不救,心懷異誌。
“父親,怎麼辦?各關隘守將,都在請示!”桓偉焦急地問道。
桓衝看著輿圖上,標示出的難民流向,額角青筋跳動。
接納,是沉重的負擔和巨大的風險;拒絕,是道義的崩塌和政治的被動。
這簡直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第四幕:無聲弈
夜深人靜,都督府書房內,隻有桓衝獨自一人。
他沒有像謝安那樣下棋,隻是對著搖曳的燭火,久久沉默。
幾份文書,擺在他的案頭,一份是謝安,以朝廷名義發來的公文。
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要求他“妥善安置北來義民,彰顯朝廷仁德”。
並“密切警惕,慕容紹動向,確保荊州無恙”。
字裡行間,既是命令,也是甩鍋,將難題和風險,完全拋給了他。
一份是兄長桓溫,中年所著的《述誌賦》拓本。
字裡行間充滿了,未能一統天下的遺憾,和時不我待的悲愴。
另一份,則是荊州本地的,糧庫庫存清單。
上麵觸目驚心的數字,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
他知道謝安在逼他,用大義的名分,用朝廷的大勢,用北方的危局。
逼他在這困境中,做出選擇,無論他如何選擇,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若全力接納難民,消耗荊州元氣,則正中謝安下懷。
荊州勢力被削弱,更可能引發,內部的混亂。
若強硬拒絕,則失去大義名分,軍心渙散,給謝安討伐的口實。
若放任自流,則邊境糜爛,慕容紹可能趁虛而入,似乎無論怎麼選,都是死局。
許久,桓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中充滿了,無儘的疲憊和無奈。
他提起筆,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在一份手令上,寫下了批示。
“令:各關隘,酌情放老弱婦孺入境,就地設立粥棚,暫作安撫。”
“青壯潰兵及身份不明者,暫阻於關外,嚴加盤查,甄彆收納。”
“另:從軍中糧秣中,擠出三千石,速運往北部關隘。”
“告知百姓,朝廷……絕不會,棄他們於不顧。”
這是一個無奈之下、折中而又風險巨大的方案。
試圖有限度地,履行道義,卻又不敢完全放開。
但這區區三千石糧食,對於龐大的難民潮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
寫完後,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氣,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慕容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難民潮隻會越來越大。
建康的壓力,也不會減輕,他的困境,遠未結束。
荊州,這把原本應該,揮向北方的利劍。
此刻卻因為內部的紛爭、外部的壓力和繼承的枷鎖,被困在鞘中,動彈不得。
桓衝的困境,是整個時代,撕裂與矛盾的縮影。
在這亂世之中,即便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也往往難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隻能在時代的洪流中,艱難地尋找著,那幾乎不存在的平衡點。
而他的抉擇,必將深刻地,影響著未來天下的格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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