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蒼狼主_漢障不臣土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55章 蒼狼主(1 / 2)

第一幕:算籌變

長安子夜,渭水的冰棱,折射著殘月微光,如同散落一地的碎鏃。

這座千年帝都,在暴君苻生的統治下,白日是酒池肉林的修羅場。

入夜則陷入一種死寂的恐慌,唯有更夫的梆子聲,像是為未亡人敲響的喪鐘。

皇城西南隅,深入地底十餘丈,並非陵墓,卻比陵墓更陰冷。

此處名喚“冰井台”,是苻堅與其謀主王猛潛邸之中,最隱秘的樞機之地。

四壁皆以青磚壘砌,磚縫滲著水汽,凝結成霜。

空氣裡彌漫著,陳舊竹簡的黴味、墨錠的澀香,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那是從上方,太極前殿縫隙中滲下的、永遠擦不淨的餘瀝。

一盞孤燈,燈焰被刻意壓得極低,僅照亮一方巨大的沙盤。

沙盤上山川縱橫,城池星羅,正是這破碎江山的微縮景象。

關中、河北、荊襄、江南…每一處都插著不同顏色的小旗,代表著各方勢力。

黑底血狼旗是冉魏,白底玄鳥旗是慕容燕國,青帆舟旗是東晉。

而數量最多,是插在長安周遭的赭色秦旗。

此刻卻顯得根基浮動,仿佛沙土稍震便會傾倒。

沙盤旁,一人峨冠博帶,身形清瘦,麵容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唯有一雙眼眸,亮得驚人,仿佛能洞穿這地底的重重黑暗,直窺天道人心。

此人便是王猛,此刻他正拿起一枚,新到的木牘。

上麵刻有特殊符信,被投入身旁一個,不起眼的銅盆中。

盆內並非火炭,而是一種特製的藥液,木牘遇水,表麵字跡迅速消融。

片刻後,竟有數行極細小的墨字,從木牘內部隱隱浮現。

王猛的身側,矗立著一人,此人身材魁偉,即便身著常服,亦難掩龍章之姿。

他麵容敦厚,眉宇間卻鎖著深重的憂患,雙手負後,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此人正是苻堅,他屏息凝神,看著王猛解讀那木牘上的密信。

王猛的目光,飛速掃過那些細密小字。

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靜麵容,竟微微一凝。

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從沙盤邊緣的棋罐中,拈起一枚材質迥異的棋子。

那棋子非木非石,竟是以某種暗金色的金屬鑄成。

形態獰厲,乃是一頭,仰天嘶嚎的狼頭!

“殿下,”王猛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卻似重錘敲打在地室裡,“西域‘駝鈴’急報。”

苻堅目光一銳:“景略請講。”他深知王猛建立的“冰井台”情報網絡。

“駝鈴”是西域的暗樁代號,非驚天動地之事,絕不會動用最高等級的木牘符信。

王猛將那枚金狼棋子,“嗒”的一聲,重重按在沙盤上。

那是極西、隴山之外、那片代表廣袤西域的,空白區域邊緣。

“車師國滅,高昌壁陷。戊己校尉三千漢軍,儘墨。”

短短十餘字,苻堅瞳孔,驟然收縮。

車師、高昌,那是大漢西域長史府故地。

雖早已失控,卻仍是中原王朝勢力,曾抵達的象征。

戊己校尉,更是前朝延續下來的軍事存在,雖孤懸海外,竟一日覆滅?

“何人所為?沮渠蒙遜?還是西涼李氏?”

苻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西域本地,崛起的割據勢力。

王猛緩緩搖頭,手指點在那枚,猙獰的金狼棋子上。

“非也,乃一股前所未見之胡騎,其眾如狼群,其行如風暴。”

“自極西之地而來,所過之處,城垣崩摧,玉石俱焚。首領自稱……‘狼主’。”

他稍作停頓,似在斟酌詞句,繼續道。

“信報所述,此‘狼主’麾下騎兵,裝束奇特,戰術詭譎。”

“絕非羌、氐、鮮卑、匈奴、柔然,已知任何一部。”

“其攻城所用器械,似有波斯、甚至極西羅馬之影。”

“戰馬尤為雄健,披掛亦非,尋常鐵甲。”

“車師國都,堅城也,竟被一種,可拋擲巨石的怪器,化為齏粉,半日轟破。”

苻堅倒吸一口涼氣,地室中的寒意,似乎瞬間浸入了骨髓。

他踱步至沙盤前,凝視那枚,突兀出現的金狼棋。

仿佛能聽到,來自遙遠西方的、令人心悸的鐵蹄踏地之聲。

“極西之地…狼主…”他喃喃自語,“其勢幾何?意向何方?”

“具體數目,‘駝鈴’亦難探查,隻見煙塵蔽日,蹄聲動地。”

“恐不下數十萬騎,且隨行部落奴仆無數,如同整個民族在遷徙。”

王猛麵色凝重,“其兵鋒所指,先是西北…”

“但據其遷徙軌跡,與擄掠習性觀之,其誌絕非區區西域綠洲,東進恐是必然。”

東進!二字如冰錐,刺入苻堅心中。隴西、河西、關中…乃至整個天下!

這突如其來的、完全未知的、強大而殘暴的敵人。

匈人就像是一頭,闖入了羊群的洪荒巨獸。

徹底打亂了,天下原本就已足夠混亂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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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俊、冉閔、司馬曜…皆在爭鼎中原…”

“殊不知…殊不知,真正的變數,竟來自天邊之外!”

苻堅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震動。

他忽然想到,地上皇宮裡,那位醉生夢死的堂兄。

心頭湧起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緊迫感。

“苻生…他可知?他會在意嗎?他隻怕還在琢磨明日該用哪位大臣的頭骨斟酒!”

王猛的眼神銳利起來:“這正是關鍵所在,殿下…”

“苻生暴虐,天怒人怨,境內各族離心,府庫空虛,軍備廢弛。”

“若此‘狼主’果真東進,以關中眼下情狀…”

“無異於朽木門戶,如何能抵擋,這西域刮來的鐵血風暴?”

他走到苻堅身側,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千鈞。

“此訊,於國,是大災。於殿下,卻或許是…大風將起之兆。”

苻堅猛地抬頭,看向王猛。

地室昏暗的燈光下,兩位潛龍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無聲地交流著一切。

王猛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苻生的昏聵,已經將前秦推到了懸崖邊緣。

而這突如其來的外部巨大威脅,如同最後一道催命符,凸顯了變革的極端迫切性。

危機,危機,危險中,亦藏著機遇!

“消息可能封鎖?”苻堅沉聲問。“難。”王猛搖頭。

“商路已斷,流言如野火,遲早燒入關中。”

“或許…慕容恪的‘鏡鑒台’也已得知。我們必須搶在,所有人前麵,做出應對。”

苻堅默然,目光再次,落回沙盤。

那枚金色的狼頭棋子,在微光下閃爍著,冰冷而不祥的光澤。

仿佛一隻窺視著,中原肥碩獵物的貪婪狼眸。

它帶來的,是遠超鄴城攻防、荊襄對峙的、真正關乎文明存續的壓迫感。

“靜觀其變,已無可能。”苻堅緩緩道,聲音裡最後一絲猶豫,被徹底斬斷。

“這頭西來的金狼,逼得我們…必須更快了。”

王猛微微頷首,袖中手指撚動,不知何時,已扣住幾枚算籌。

他的目光,已越過眼前的沙盤,投向更深邃、更凶險的未來棋局。

第二幕:眼睥睨

與冰井台的陰冷截然相反,地麵的太極前殿,此刻正是酒氣熏天、狂歌濫飲之時。

巨大的鎏金銅柱上,纏繞著斑駁的血跡。

那是白日裡苻生興致所至,親手以鐵戟,劈殺一名諫言禦史所留。

內侍們戰戰兢兢,用清水反複擦洗。

那暗紅色的痕跡,卻仿佛滲入了金漆深處,徒勞無功。

殿中央,巨大的青銅酒爵,被燒得滾燙。

投入整塊的羊脂,燃起幽藍色的火焰,散發出古怪的肉香。

這便是苻生,最愛的“活泉沸酒”。

身材魁梧、獨目猙獰的暴君苻生,半袒著胸膛,胸口黑毛虯結。

歪坐在龍椅上,一隻腳甚至踩在,禦案邊緣。

他手中拎著的,並非酒盞,而是一個剛剛被敲去,天靈蓋的囚犯頭顱。

熱騰騰的腦髓,混著烈酒,被他仰頭痛飲。

猩紅的汁液,順著嘴角淌下,染紅了龍袍。

殿下群臣麵無人色,或低頭瑟縮,或強顏歡笑,無人敢觸怒,這頭人形凶獸。

“喝!都給朕喝!”苻生將空癟的頭顱,擲向殿下。

砸在一個老臣身上,引起一片,驚懼的低呼。

“今日不醉者,便是心懷怨望,朕便送他去黃泉路上醒酒!”

樂師們,拚命吹奏著靡靡之音,舞姬們強忍恐懼。

瘋狂扭動腰肢,生怕一個失誤,便招來殺身之禍。

殿內氣氛,癲狂而恐怖,如同百鬼夜行。

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名,身著邊軍服飾、風塵仆仆的校尉。

在殿門外,與守殿的苻生心腹禁衛將領,低聲急促交談了幾句,臉上滿是焦慮。

那禁衛將領,麵露難色,猶豫片刻,還是硬著頭皮前行。

繞過狂舞的姬妾,快步走到苻生身旁,低聲稟報。“陛下…隴西八百裡加急軍報…”

苻生獨眼一翻,布滿血絲的眼球,斜睨著將領,打了個酒嗝。

“軍報?可是慕容恪那廝,終於攻破鄴城,把冉閔小兒的腦袋送來了?”

他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醉意和殘暴。

“非也…陛下…”禁衛將領,聲音更低。

“是西域…敦煌太守急報,稱西方出現不明大軍,車師、高昌已…”

“西域?”苻生不耐煩地打斷,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一隻蒼蠅。

“屁大點地方,也值得,八百裡加急?”

“定是那些戍卒閒著沒事,殺幾個胡商充軍功,又來騙朕的賞錢!”

“滾開!休要擾了,朕的酒興!”

“可是陛下,軍報中說,敵軍勢大,恐有東進之虞…”

“東進?”苻生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殿梁,都在發抖。

“來得好!來得正好!朕正愁這長安城裡,兩腳羊殺得不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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