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蜀道難
竟陵城頭的慕容鎮帥旗,迎風招展,給城中軍民帶來了,久違的信心。
但冉閔心中清楚,這僅僅是,暫時的喘息。
東晉朝廷態度曖昧,桓衝大軍雖西援對抗成漢,但隨時可能回師。
江北的慕容鎮,雖遭重創,仍在重整旗鼓。
而軍中瘟疫雖得控製,但兵力折損嚴重,糧草補給更是捉襟見肘。
“必須儘快打開局麵。”冉閔在軍議上神色凝重。
“為今之計,聯蜀之議需加快進行。墨離,你親自走一趟成都。”
帳中諸將皆驚,墨離作為冉閔的首席謀士,身份特殊,親自赴險地未免太過冒險。
“天王三思!”李農勸阻,“成都路途遙遠,且需經過東晉和控製區,危險重重。”
“墨離先生,若有閃失,我軍如失一臂啊!”
董猙也道:“不如派其他使者前去,墨離先生可在後方,運籌帷幄。”
冉閔搖頭:“聯蜀之事關係重大,非墨離親自前往,不能探明虛實、隨機應變。”
“尋常使者,難以應對李勢那樣的暴君及其奸佞。”
墨離自己卻淡然一笑:“天王所言極是。”
“李勢多疑殘暴,麾下群臣各懷鬼胎,非親往不能窺其虛實,某願往成都一行。”
慕容昭輕聲道:“先生若去,需萬分小心。我準備些藥物,或可防身。”
她知道墨離這一去,凶險異常。
計議已定,墨離精心準備使團,為避免引人注目,使團規模不大,僅十餘人。
扮作商隊模樣,但個個都是精銳好手,精通護衛和情報收集。
攜帶的禮物,也經過精心挑選,江北特產的名貴藥材、精工打造的兵器。
還有一些稀世珍寶,都是投李氏及其寵臣所好。
臨行前夜,冉閔與墨離密談至深夜,“此行有三要。”冉閔鄭重交代。
“一要探明李勢真實意圖,他是真想東出,還是隻想利用我們。”
“二要結交成漢朝中有影響力的人物,特彆是與權臣解思明、王嘏有矛盾者。”
“三要全身而退,平安歸來。”
墨離頷首:“天王放心,某自有分寸。”
“此外,某還會留意蜀中地形、兵力布防等情況,以為日後之用。”
冉閔緊握墨離的手:“先生務必小心,若事不可為,速返為上。”
次日黎明,使團悄然離開竟陵,向西行進。從荊襄到成都,路途遙遠且艱難。
既要避開東晉的關卡盤查,又要經過諸多地方勢力的地盤,還要應對土匪的威脅。
墨離選擇了一條,較為隱秘的路線,先向南繞道,避開東晉重兵布防的區域。
再向西進入蜀地,這條路雖然崎嶇難行,但相對安全。
一路上,使團曆經艱險,有一次險些與東晉巡邏隊遭遇。
靠墨離的機智偽裝成,販運喪葬用品的商隊,才蒙混過關。
還有一次遭遇山賊打劫,護衛展露身手,反而收服了那夥山賊,得其指引捷徑。
越往西行,地勢越險峻。蜀道之難,遠超北方將士的想象。
懸崖峭壁,深穀急流,讓人望而生畏。
“難怪蜀地能偏安一隅,這等天險,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墨離感歎道。
他細心觀察沿途地形,默默記下關隘要道和兵力布防情況。
經過近一個月的艱難跋涉,使團終於進入成都平原。
與路途的艱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裡的富庶繁華令人驚歎。
成都城外,稻田連綿,村落密集,市集熱鬨非凡。
比起戰火紛飛的北方,這裡宛如世外桃源。
但仔細觀察,可見這繁華下的暗流湧動,巡邏士兵橫行霸道,百姓麵有懼色。
市集中可見公開的奴隸交易,被販賣的多是戰俘和欠債的平民。
甚至還有公開售賣“人肉”的攤販,令人毛骨悚然。
“難怪天王稱李勢為暴君。”一個年輕護衛低聲道,語氣中帶著憤怒。
墨離警告地看他一眼:“慎言,記住我們的身份和任務。”
使團抵達,成都城門,被守軍攔下盤查。
墨離表明身份和來意後,守軍將領既驚訝又警惕。
一麵派人急報朝廷,一麵“護送”使團到驛館安置,實為軟禁。
成都的驛館頗為奢華,與北方的簡陋形成鮮明對比。
但館外重兵把守,禁止使團人員,隨意出入。
墨離不慌不忙,安排使團成員休息,自己則在房中靜坐,思考下一步行動。
他深知,麵對李勢這樣的暴君,直接呈上國書和要求,並非上策。
必須先行試探,了解成漢朝廷內部的,力量對比和矛盾所在。
機會很快到來。當晚,一個神秘訪客,悄然來到驛館。
第二幕成都迷
來者是個中年文士,自稱姓費,是成漢尚書郎費黑的族弟。
他表麵上,是來“探望北方同鄉”,實則帶有試探之意。
墨離熱情接待,擺上帶來的北方特產,與之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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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先生看似隨意地,詢問北方局勢,特彆是冉閔軍的情況。
墨離半真半假地回答,既顯示冉閔軍的實力,又不暴露真實困境。
“久聞冉天王英勇無敵,大破慕容鮮卑,真是我漢家英豪啊!”費先生恭維道。
墨離謙遜回應:“天王確實英勇,但北方胡虜勢大,獨木難支。”
“故派在下前來,欲與成漢結盟,共圖大業。”
費先生眼中閃過精光:“卻不知冉天王,欲如何結盟?”
墨離不直接回答,反而問道:“費先生可知,東晉近日動態?”
“其派大軍西進,似有圖蜀之意。”
這是墨離的試探,他知道成漢與東晉素有積怨,故意挑起這個話題。
費先生果然麵色一沉:“江東懦夫,安敢圖我西蜀!”
“我大成,兵精糧足,必叫他,有來無回!”
墨離順勢道:“正是,所以我主冉天王提議,兩家聯手,東西夾擊。”
“冉軍東出荊襄,成軍東下巴蜀,共分江東之地,豈不美哉?”
費先生明顯心動,但仍保持謹慎:“此事關係重大,需從長計議。”
“朝中意見不一,恐難達成共識。”
墨離聽出弦外之音:“哦?卻不知朝中各位大人,都是何意見?”
費先生壓低聲音:“不瞞先生,朝中分為三派。”
“宰相解思明主張謹慎,認為當固守蜀地,不宜輕出。”
“中書令王嘏,則主張聯合北方的慕容氏,而非冉天王。”
“至於我家兄長費黑等人,則認為當與冉天王合作。”
墨離心中暗喜,表麵卻不動聲色:“卻不知費尚書,為何支持與我主合作?”
費先生道:“我家兄長認為,慕容氏畢竟是胡虜,不可深信。”
“冉天王雖是北傖,終究是漢家血脈。”
“且其勇武,若得蜀中支持,必能成就大業。”
墨離點頭:“費尚書高見。卻不知陛下聖意如何?”
費先生苦笑:“陛下...陛下近日沉迷酒色,朝政多由解相和王中書把持。除非...”
“除非什麼?”
費先生聲音更低:“除非有能打動,陛下的...特殊禮物。”
墨離心領神會,他早聽說李氏荒淫殘暴,尤喜珍奇異寶和美女。
使團帶來的禮物中,正有幾件稀世珍寶。
送走費先生後,墨離沉思良久。成漢朝廷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
解思明謹慎,王嘏可能表麵親慕容,可私下的謀劃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費黑等人雖傾向合作,但勢力不足,而李勢本人則昏庸無常。
“必須找到,突破口。”墨離自語道。
次日,成漢朝廷正式接待冉閔使團,朝會之上,墨離得以一睹成漢君臣真容。
李勢坐在龍椅上,麵色蒼白浮腫,眼神渙散,顯然縱欲過度。
左右各有一人,左邊是宰相解思明,五十餘歲,麵容清臒,目光銳利。
右邊是中書令王嘏,四十出頭,麵色紅潤,神態傲慢。
墨離呈上冉閔國書和禮單,言辭恭敬但不失尊嚴。
李勢漫不經心地聽著,直到聽到禮單上的幾件珍寶名稱時,才稍稍提起興趣。
“哦?北海夜明珠?西域血玉?拿來朕看看。”
內侍呈上禮物,李勢把玩著夜明珠,麵露喜色。
“冉天王有心了,卻不知他想要朕如何相助?”
墨離道:“我主願與陛下結盟,東西夾擊東晉。”
“事成之後,以江為界,平分江南。”
王嘏突然冷笑:“冉閔如今困守竟陵,自身難保,有何資格與我朝談平分江南?”
墨離從容應對:“王中書有所不知,我主雖暫居竟陵,但江北根基仍在。”
“將士用命,百姓歸心,更兼大破慕容鎮,威震中原。”
“東晉之所以,不敢全力相逼,正是忌憚我主北上,恢複中原之力。”
解思明插話道:“然我聽說冉軍軍中瘟疫蔓延,糧草不濟,可是屬實?”
墨離心中一驚,表麵卻笑道:“解相消息靈通,確有小疫,但已得控製。”
“至於糧草,江北百姓簞食壺漿,何愁不濟?”
“倒是東晉大軍西進,似有圖蜀之意,真相可知?”
這話巧妙轉移了話題,又擊中了,成漢君臣的痛處。
李勢果然關心起來:“東晉真要圖蜀?”
墨離道:“若非東晉西進,我主何必派在下前來求盟?”
“桓衝五萬大軍,已抵巴東,其意圖不言自明。”
朝堂上一片嘩然,巴東距成都已不遠,東晉大軍壓境,確實令人擔憂。
王嘏卻道:“縱然東晉來犯,我大成自有雄兵可禦,何需借助外人?”
墨離微微一笑:“王中書可知慕容恪已病重?慕容燕國內亂,無力南顧。”
“東晉若在西取巴蜀,北收中原,兩者之間選擇,這個目標會是誰?”
這話點明了,形勢的嚴峻性,如果沒有北方牽製,東晉確實可能全力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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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沒有立即做出決定,李勢宣布退朝,容後再議。
墨離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較量在朝堂之外。
當晚,王嘏竟然私下派人,邀請墨離過府一敘。
墨離心知,這必是場鴻門宴,但仍決定前往。
王嘏府邸奢華無比,甚至超過皇宮。宴席上山珍海味,歌舞升平,極儘奢靡。
“墨離先生遠道而來,王某特備薄酒,為先生接風。”王嘏舉杯笑道。
墨離謙謝:“王中書太客氣了,在下人微言輕,豈敢勞中書大人如此厚待。”
酒過三巡,王嘏漸入正題:“先生可知,如今成漢朝中,誰人說話算數?”
墨離故作不知:“自然是陛下聖心獨斷。”
王嘏道:“先生何必裝糊塗,陛下日理萬機,朝政瑣事,多由解相與王某處理。”
他特意將“王某”放在後麵,暗示自己權力,甚至在解思明之上。
“卻不知王中書,對兩國結盟之事有何高見?”墨離順勢問道。
王嘏眯起眼睛:“結盟可以,但需有條件。”
“第一,冉閔需先行出兵,吸引東晉主力。”
“第二,事成之後,荊襄七郡歸我,冉閔隻得三郡;第三...”
他壓低聲音,“冉閔需送來質子,以示誠意。”
這條件,比之前通過費先生傳達的,更加苛刻。
墨離心中冷笑,表麵卻道:“王中書的條件,在下會轉告我主。”
“卻不知,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
王嘏傲然道:“陛下的意思,就是王某的意思。”
宴席結束後,墨離回到驛館,沉思良久。
王嘏的傲慢和貪婪超出預期,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從中作梗。
就在這時,又一個神秘訪客到來,這次來的,竟是宰相解思明的密使!
第三幕暗潮洶
解思明的密使,帶來完全不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