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心頭一沉。
的確,天幕使他無所遁形。昔日秘辛,未然之禍,都在日光之下暴露。
回到未央宮,他獨立高台,仰望懸空天幕。
夜幕已深,長安卻因金光照耀如晝。
【漢武帝晚年,作《輪台罪己詔》,自陳窮兵黷武、勞民傷財之過……】
劉徹忽然仰天狂笑,笑聲近乎癲狂:
“好個天幕!不但要揭朕之舊賬,連朕未來的罪與悔也要宣判!”
他驟然拔劍,直指蒼穹:
“朕受命於天!區區妖幕,焉敢妄為!”
劍光森寒,卻觸之不及。
笑聲漸轉為長歎,他頹然垂劍,眼中浮現前所未有的恐懼——
對往昔的恐懼,對宿命的恐懼,對失控的恐懼……
……
漢高祖時期!
“什……什麼?”
長樂宮偏殿內,劉邦剛端起的酒盞重重落地,酒液濺濕錦袍。
他瞪圓了眼,轉頭望向劉據,胡須顫抖:
“據兒,咱老劉家,竟還有這般事?”
劉據麵頰驟然通紅,雙手緊握衣角,聲音低微:
“父皇,兒臣從未聽聞,或是天幕妄言……”
可心中難掩動搖。
這三月來,天幕所揭多半皆應驗。
劉邦負手踱步,目光陰晴不定,熏爐青煙繚繞,令其麵色更添幾分森冷。
“帝王三宮六院,本屬尋常。”
“可若是……”
話未竟,卻化作一聲歎息。
外頭甲胄交擊,更顯內殿寂靜。劉據偷偷抬眸,見父皇眉頭緊鎖,額上那道舊傷觸目驚心。
“嬴政才被捧上天位。”
劉邦冷笑,端杯豪飲:
“轉眼就輪到劉徹被翻家底?”
“這是棗給夠了,開始賞棒槌了!”
酒水順著胡須滴落,染濕衣襟。
劉據急忙上前斟酒,試探安慰:“父皇,或許……或許並非真相……”
“放屁!”
劉邦暴喝,震得酒盞傾斜,酒水儘灑。他揮手煩躁道:
“算了,你退下!”
劉據連忙告退,卻忽聽殿外天幕再度轟鳴,鐘聲回蕩。
金光交織間,新字浮現:
【漢武秘史:建元六年,上林苑夜宴,衛青與……】
“夠了!”
劉邦怒極拔劍,赤霄出鞘,案幾應聲劈裂,竹簡、酒器散落滿地。
老皇帝胸膛起伏,目光淩厲:
“傳旨,自今日起,凡民間妄議天幕所示,皆以——”他咬牙切齒,“誅九族論!”
劉據匍匐於地,心頭驟然想起太學時博士所言:天機不可泄,泄則禍亂天下。
殿外雷霆轟鳴,大雨滂沱,似鐵騎踐踏蒼穹。
……
貞觀時期!
李世民手中茶盞微頓,望著天幕金字,眼中閃過一抹戲謔。
他輕笑一聲,偏首對長孫無忌道:
“輔機,這漢武帝……也算性情。”
長孫無忌正襟危坐,沉聲回應:
“若真如此,雖為一段風流,但帝王私德關乎朝風,後世史官必多所評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