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的風裹著海腥味,把"義順成"綢緞莊門口的銅鈴鐺刮得叮當作響。
陳舊褪色的旗幡上,“義順成”三個大字在風中搖曳。
門口的石階下,來往的行商小販絡繹不絕,街道兩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一個戴著草帽,身形瘦小的男孩,正蹲在“義順成”綢緞莊的牆角。
石雲天的刀尖還抵著掌櫃咽喉,就聽見街角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爹!您咋就..."
人群像被驚飛的麻雀般散開,一個穿補丁棉襖的少年跌跌撞撞撲進現場。
他發梢結著冰碴,鞋幫還沾著海河的泥點子,見地上躺著軟就跪進雪裡:"孩兒不孝啊!您走得急,連雙棉鞋都沒換上..."
石雲天心頭一緊,收起刀上前攙扶:“小兄弟,這是你爹?”
少年抬頭時,臉上的淚痕凍成冰棱,右眼角有道新鮮的抓痕,像是被指甲撓的。
他抱著父親哭得說不出話,用力點頭。
石雲天眉頭緊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攥著石雲天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半塊帶血的玉佩:"我在綢緞莊當學徒,昨兒後晌爹來找我,說..."
話沒說完,矮胖偽警突然踹翻旁邊的炭盆,火星子濺在少年後頸:“嚎喪呢!再鬨抓你去憲兵隊!”
少年嚇得一哆嗦,瘦弱的身軀不住地顫抖,淚流滿麵。
石雲天眼疾手快拽過少年,餘光瞥見高個偽警悄悄往兜裡塞了枚櫻花徽章——正是死者指甲縫裡的金屬碎屑樣式。
石雲天心中警鈴大作,正要細看,卻被矮胖偽警擋住視線:“看什麼看,走開!”
石雲天不動聲色地護住少年,退到一邊。
李妞突然扯了扯石雲天衣角,壓低聲音道:“你瞧那掌櫃的,這手都哆嗦成篩糠了!”
石雲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掌櫃的站在櫃台後,雙手緊握,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隻見戴金絲眼鏡的掌櫃正用手絹猛擦額頭,明明零下十幾度的天,後脖頸卻洇出大片汗漬。
石雲天盯著他染著白色粉末的袖口,突然想起死者指甲縫裡也沾著類似碎屑。
他不禁感到蹊蹺:這雲錦莊裡究竟有什麼古怪?
“等等!”石雲天突然扯開少年領口,露出青紫的指痕,“你爹找你時,是不是和人起了衝突?”
少年愣住,半晌才抽噎著點頭:“我在庫房疊布,聽見爹跟掌櫃的吵吵,說什麼‘三岔河口的貨船不能運’,後來就...”
石雲天眸光一凜,心頭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不動聲色地瞟向掌櫃,隻見他麵如土色,嘴唇微微顫抖,一副心虛的模樣。
李妞也察覺到不對勁,湊近石雲天耳邊低語:“這掌櫃的肯定有問題!”
石雲天點點頭,低聲道:“先彆打草驚蛇,咱們再看看。”
王小虎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嘀咕:“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石雲天沒空理會王小虎,注意力全放在掌櫃身上。
那掌櫃的冷汗涔涔,眼神遊移不定,不敢與旁人對視。
石雲天心下了然:看來這掌櫃的八成與命案脫不了乾係。
可光憑直覺定不了罪,得找證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