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隔壁院內,丁歲安擲出錕鋙刀擊殺胡三以後,林寒酥身邊的張嫲嫲反應極快,第一時間閂上房門,還和許嫲嫲一起抬了櫃子抵在門後。
彼時外間廝殺仍在繼續。
她們做這些近乎於無用功,丁歲安若勝了,一切好說。
若敗了,她們就是拿石頭封死門窗,也不過是讓匪人多費點事而已。
林寒酥妖冶臉蛋上儘是星星點點的血跡......由李婆子傾情讚助。
此時她坐在椅內望向閉目盤腿坐於炕上的吳氏,率先開口道:“母親,今日之事是你安排的吧?”
吳氏聞言睜眼,和林寒酥對視幾息,這次,林寒酥沒像以前那般趕緊躲開,反而以更具侵略性的目光直直盯著對方。
“誰安排的又有什麼打緊?反正今夜你我都要死在此處。”吳氏垂下了鬆弛眼皮。
“母親何以見得本宮今夜要死在此處?”林寒酥將一縷被血水黏在臉頰上的青絲掖回耳後。
吳氏再次和林寒酥對視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後者滿身鮮血的原因,竟讓她心悸不已。
“上月蘭陽王薨故時,你若乖乖就範,哪還會有今晚驚懼?”
吳氏篤定丁歲安他們頂不住,今晚此間所有人都得死,言語間也就沒了那麼多忌諱。
“嗬嗬嗬~”林寒酥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之事,手作蘭花,掩嘴嬌笑。
“你笑什麼?”
“你以為本宮此時驚懼?以為本宮怕的要死?”
“難道不是?”
“嗬嗬,本宮一點也不怕,我信丁家小郎能護我周全!”
“嗬嗬,那我們就等上片刻......”
“本宮能等,母親卻等不了了。”
林寒酥豁然起身。
吳氏皺眉,沒聽明白林寒酥的意思。
可下一秒,林寒酥卻輕扭腰肢,款款走到了背後中刀、早已死透的匪人胡三跟前......
就在幾人不解之時,隻見她俯身彎腰,將胡三手中的刀拿了起來。
雖是單手刀,但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仍然有點重,林寒酥以非常生疏的姿勢雙手持刀,緩緩走向了吳氏。
“娘娘!”許嫲嫲嚇的臉色都變了。
弑殺養母,若被外人知曉,便是扒衣遊街、水浸火燒的結局。
可平日沉悶少言的張嫲嫲見狀,立即衝上去從後方將吳氏牢牢抱緊......沒有一絲猶豫。
這是為了防止吳氏反抗。
“你想殺我?”吳氏倒是仍能保持鎮定,被張嫲嫲箍住了也不動彈,就那麼平靜的看著林寒酥。
“母親對蘭陽王有養育之恩,本宮怎會犯下弑殺親輩的大罪......”說到此處,林寒酥嬌嬌一笑,回手一指,“殺你的,是這名匪人......”
“你!”
吳氏頓時明白過來......
方才胡三闖入屋內,一刀殺了李婆子。
但外間眾人在另一間院內,看不到她們這邊的情形,現下房門閂著,外間廝殺尚未結束,誰也不知曉此間事。
林寒酥隻需事後說匪人闖進來先殺了李婆子,再殺吳氏,最後才被丁歲安擲刀擊殺......隻要丁歲安不提出異議,旁人誰知曉?
吳氏沒想到六年來在她麵前溫馴如羊的林氏,竟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麵。
可隨後一想,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便又重新坦然起來,“你儘管動手,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那就請母親上路吧!”
林寒酥話說的果決,但持刀的雙手卻在微微發抖,刀尖緩慢向前,卻最終停在了距離咽喉三寸的地方。
“嗬~又怕了?”
吳氏譏諷,多年來對林寒酥商賈之女出身的輕視又占了上風。
“呼~殺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林寒酥收回刀刃,長出一口氣,酥胸起伏。
就在許嫲嫲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卻聽林寒酥又道:“本宮還有一事想問問母親。當初殉我之事,到底是杜玨遺願,還是母親你假借他口來害我?”
吳氏渾濁眼球盯著林寒酥看了幾息,終道:“是他遺願。蘭陽王曾與老身講,林氏妖顏騷骨,眼蘊風流,他死後,你定然做不到為他守節終身,日後若鬨出風流事,敗壞蘭陽王府聲譽,殉了你乾淨。”
林寒酥初聽此言,立時紅慍上臉,顯然是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