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寒酥回府後將田契重新整理了一番。
即便早知曉杜家兄弟近年借著王府名頭占了不少良田,但統計完畢,依然令她咋舌。
王府名下良田三十餘萬畝.......其中十二萬畝為王府實產,杜二杜三假借王府名頭占近十萬畝,另有吳氏娘家親眷占三萬畝。
還有五萬畝屬於未造冊的隱田。
這幾日親自摸排,林寒酥還聽來許多舊聞......多年來,杜家兄弟、吳氏親眷為奪人田產,打死打傷苦主之事不計其數。
但她並沒有以此作為契機扳倒杜家兄弟的想法。
一來,整個大吳勳貴階層有幾家沒做過這等巧取豪奪的勾當?若以此發難,不免引得其他勳貴側目,徒增敵人。
二來,勳貴占田必然有地方官吏配合,林寒酥若深扒此事,定會招惹整個蘭陽官場。
與其硬撼,不如分潤拉攏。
興國公主給她定下的KPI是六萬畝,但林寒酥的胃口可不止六萬畝。
她的計劃是,在完成KPI的情況下,再出萬畝交給蘭陽府衙充作‘官田’。
大吳各府縣皆有官田,產出用於補貼府衙運作、補貼官員,也就是各地的小金庫。
以此換取李鳳饒等人對林寒酥後續行動的支持。
再出一部良田給蘭陽府‘孤幼院’做公田......以博取民間輿論好感。
當然,超出KPI部分也必定會有一部分變成興國公主的私產。
林寒酥細細盤算,即便各方打點周全,仍能剩下不少.......那就悄悄轉到小郎名下。
想要小郎前程似錦,少不了金錢開路。
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順利收回田產的基礎上。
想來,杜家兄弟、吳氏親眷不會坐以待斃......
‘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林寒酥的思索,“進來。”
“娘娘,方才丁什長讓奴婢備些物件送去滌纓園,特來稟示。”
晚絮立於門內。
林寒酥頭也不抬,目光依舊留在賬冊上,“他缺甚了?”
“丁什長要三個徑寬一尺一寸、高一尺八寸的椴木桶,和柳木碳......”
“......”
這個要求有點奇怪,林寒酥從賬冊上移開了視線,想了想,道:“讓府裡木匠打上三個送過去就是了。”
“那炭呢?”
“將我房裡的青岡白炭送去三十斤吧。”
“丁什長要四十五斤,且特意囑咐要柳木炭......”
“好炭不燒偏要燒那柳木碳......”
林寒酥嘀咕一句,又道:“按他說的送去吧。”
柳木炭在普通人家自然是好炭,但遠遠比不上林寒酥房裡燒的那種千斤十兩銀的青岡白炭。
得了林寒酥的吩咐,晚絮前去庫房取貨,林寒酥再次將注意力落向賬冊。
過了兩三息,卻忽然起身推開了窗子,將纖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氣溫。
整整一冬,滌纓園都燒著地龍,這幾天天氣轉暖,剛剛停了地龍。
他要炭,是嫌冷了?
片刻後。
“張嫲嫲,去我房裡抱兩床被子送去滌纓園,挑厚實保暖的......”
.......
新年過罷,孩童們緊接開始期盼上元節燈會的到來。
喜慶餘韻中,正月初八,大吳皇帝頒詔天下:
‘南昭世受國恩,久列藩服,本宜恪恭厥職,謹守臣節,以副朕懷柔遠人之至意。
詎料爾邦主昏聵,執政乖方:蔑棄禮法,僭越無度;包藏禍心,納叛容奸......
天討有罪,義不容辭!
欽命鎮國公夏為征南將軍,統天兵十萬,克日興師,問罪爾邦!’
各方並不算意外,畢竟早在去年年底已陸續有了朝廷決意向南昭用兵的消息傳出。
至於民間,也沒太當回事......天下十五州,大吳獨占十一,南昭僅雲州一州之地,地狹民寡。
無論國土、民口、軍卒,大吳皆十倍於南昭猶剩。
無異於猛虎撲兔。
想必天兵抵達兩國邊境之日,便是南昭國主乞降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