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一。
一夜無眠,丁歲安盤腿坐在床上,單衣濕透,就連身下褥子也被溻濕一片。
相比破境艱難,小成、純熟、圓融三重小境界更像是水到渠成。
隻要體內罡氣充盈,便是順其自然的事。
丁歲安已漸漸感覺到成罡圓融是種什麼狀態。
大概類似瞬發。
原本,儲於中極穴的罡氣灌入兵刃,有一道清晰的行氣路徑。
而圓融,則是心念一動,罡氣瞬間抵達周身百骸.......這是化罡空手裂金的根基。
好像各教各派都有類似階段。
譬如國教文、律兩院,啟智入希聲後,文院不再需吟哦,律院不再需靈樞樂器。
道門引雷術,軟兒需要口頌引雷咒,當初金台寺那名道人卻不用。
為了消耗多餘罡氣帶來的脹裂感,丁歲安索性不斷引氣衝擊尺澤、曲池、合穀三處寒穴。
疼!
真疼。
宛如有人連續不斷、狂風驟雨般對你使千年殺!
酸爽毒辣疼。
隻不過位置在大臂上。
“甘霖涼啊!”
疼的受不了時,嘴裡總會忍不住喊點什麼。
此時此刻,丁小郎覺得當初為這門功法起的名字,太特麼貼切了!
前些日子,他獨自返京沒帶朝顏,是憂心赤佬巷人口太過密集,沒法安頓她。
現下有了大宅,丁歲安已在昨日去信,請林寒酥遣人送她過來。
不過算起來,還需幾日等待。
午時。
丁歲安在院內水井旁衝洗了一下身子,出門覓食。
老丁說什麼‘故地難離、不舍街臨’,不願搬家,如今丁歲安一人住在這裡,彆說燒飯的家夥什了,就連他睡覺的床,都是用磚頭和板子臨時搭起來的。
單身漢,就是這麼滴瀟灑。
胡亂吃了點東西,丁歲安轉去匠作街,準備請人打造一套桌椅、寢床。
匠人見他年輕不像個當家之人,張口漫天要價。
丁小郎現下是不缺錢了,但也不代表他喜歡當冤大頭。
逛了一圈,一無所獲,買了兩張芝麻胡餅邊吃邊晃蕩回家。
又是一頓飯,對付過去嘍。
申時,興平坊歲綿街。
丁歲安站在自家大門前,以為走錯了地方。
院門開了半扇......
這宅子,除了他自己有鑰匙,還在老林那邊留了一套備用。
是老林來了?
還是進賊了?
難道有小賊盯上咱的磚板床了?
丁歲安閃身入內,剛穿過二進,便聽後宅嘰嘰喳喳的對話。
“這間我住!”
“那我住隔壁那間。”
“不成,咱倆還睡一起。”
“為什麼呀......”
朝顏委屈巴巴的聲音非常清晰。
丁歲安心中一喜,不由加快了腳步。
小狐狸,你就是治病良藥哇!
踏入三進,便看到一道曼妙身影佇立院內,正悠然環顧後宅景致環。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林寒酥回頭,看見來人.......微冷神色如春風化雪,霎時消弭。
先是唇角輕揚,接著露出了幾顆細白銀牙。
風塵仆仆,卻也笑靨如花。
丁歲安稍一頓,腳步旋即加快。
林寒酥邁步迎上,同樣越走越快。
一人輕舒猿臂,攬了對方腰肢。
一人玉臂上纏,勾了對方脖頸。
丁歲安抱著林寒酥原地打了個旋,裙角飛揚。
林寒酥笑的越發暢快,兩人卻都默契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軟兒,你自己沒有家麼?”
“要你管?我自小在元夕哥哥家長大,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樓上,阮軟和朝顏還在爭奪閨房使用權。
樓下,倆腦袋湊在一塊,嘴都快親爛了。
站在垂花門旁的張嫲嫲默默背過身去......非禮勿視。
‘噔噔噔~’
直到兩小隻下樓的聲音響起,林寒酥才輕推丁歲安胸膛,將兩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