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芸握著杯子的手,已經因用力而變得發白。
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十分的難看。
她以為自己仗著縣委書記的特權,強行安排秋梅代替了不聽話的何慶,梁惟石就算再不爽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她以為秋梅按照她的指示,成功撤銷了對太陽娛樂城與星光夜總會停業整頓的處罰決定,又釋放了自己的侄子,意味著梁惟石不得不接受縣公安局控製權易主的現實。
她以為借著昨晚發生的事,可以以目無組織、目無紀律、目無領導的借口向何慶問責,進而達到打擊梁惟石的目的。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一切的‘她以為’,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罷了!
梁惟石這幾天沒有任何反應,不代表沒了脾氣,而是在隱忍不發,專門等著這次開會之機後發製人。
看著梁惟石霸氣側露,把郭強等人壓製的頭都抬不起來,楊麗芸很想硬氣地來上一句‘是我指示郭強這麼做的,你有什麼不滿,衝著我這個縣委書記來!’
但也隻是想想罷了,一旦這麼表態,她就等於當眾自扇耳光,承認她才是那個置常委會議決議於不顧,以個人意願淩駕於組織之上的獨裁者!
“既然你不同意郭強同誌的安排,為什麼不提前表達反對意見?我記得紀委找秋梅同誌談話的時候,也是承認秋梅同誌作為公安機關負責人身份的。”
楊麗芸神色陰沉地開口問道。
她是想讓大家明白,梁惟石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個時候跳出來拿秋梅負責人的合理性說事兒,是一種早有預謀,居心叵測的行為。
“我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怎麼做到提前表達反對意見?在此之前,郭強從未向我彙報過關於縣公安局臨時負責人調整的情況!”
梁惟石冷冷回答道。
“談話的事情我不知情,後來聽了郝連超的彙報我才感覺不對,所以今天會上,對縣公安局臨時負責人違規更換的問題,既使惟石同誌不提,我也是要提的!”
蘭秀宜輕飄飄一句不知情,就把自己的責任摘得乾乾淨淨,順便還表明了自己的明確態度。
楊麗芸和郭強等人明知道,梁惟石和蘭秀宜不可能不知道,但人家就堅稱不知道,他們也沒辦法就咬定人家知道。
“組織部派人到縣公安局,我是湊巧聽說的,當時我還給郭強同誌打了電話,但郭強同誌是怎麼回答的?嗯?”
“郭強同誌一本正經地告訴我,是按照楊書記的指示,對縣公安局的政委人選,進行初步談話了解情況。”
“這個不像謊言的謊言,成功的把我欺騙了!”
“我現在想問問郭強同誌,到底是誰給了你膽子,又是誰給了你權力,讓你做出這種‘目無組織、目無紀律、目無領導’的行為?”
站在法理製高點的梁書記火力全開,窮追猛打,並將楊麗芸主持會議的開場白原話化作為一柄柄回旋鏢,毫不留情地對著郭強一通狂轟亂炸,直炸得郭強腦袋冒煙,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心裡彆提有多難受了!
楊麗芸的心裡羞怒到了極點,梁惟石這一句接一句看起來是在針對郭強,實際上卻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而她除了乾聽著,竟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書記,我認為,對郭強同誌的違規違紀行為,必須嚴肅處理!”
梁惟石看著臉色不對勁的女書記,以一句義正詞嚴的提議作為收尾,順勢將對方逼入了進退兩難的死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