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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奧運來了(1)(1 / 2)

2008年1月底,我坐火車回老家過春節。

路途遙遠,時間漫長,但因為同車廂都是石大學生,儘管彼此不認識,但對打牌卻有相同的興趣,因此,一路上也便沒有那麼難熬。

對於假期想回家的學生,學校統一給安排訂票,但因為車票訂得比較晚,往往要到農曆二十七八,而放假要早上一周左右。等不及的同學,便自行購票,提早回老家了。歸鄉心切可以理解,但春運期間,想要買到一張合適的火車票是很不容易的。雖然是學生,卻仍要跟許多回鄉過年的農民工或打工人爭搶座位。因為座位和車次有限,因此,不少同學隻能買到無座的站票(學校訂票基本以硬座為主),即便如此,很多人也不願意多等幾天。

不同於大學的第一個春節,今年春節,我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急迫。大學後,我意識到老家從此是父母的了,而我終將獨立門戶,或早或晚而已。然而令我困惑的是,自己尚不知道明天在哪裡,會在哪裡紮根,以及在哪裡發芽。

春節習俗年年如舊,照例是貼春聯、包餃子、做年夜飯,然後挨家挨戶拜年。耳畔爆竹聲聲,好不熱鬨。然而,兒時的歡樂早已不知所蹤。上大學後,可以走動的同學異常稀少:不是玩不到一起,便是各有各的事情。一個人的春節,甚至無聊。在老家熬到初五,我便想念並盼望著早日回學校了。

選擇春節期間留校的學生,學校會按人頭給600元現金補助,不過有名額限製。為了拿補助,陳芳和其他幾名同學留在了石大過年。放假時,陳芳慫恿我一起留校,我猶豫了兩天,終於沒有應允。如今,想到老家的無趣,反而後悔起來。

老家的時光過得異常緩慢,而回到石大後,日子又過得潦草而迅疾。不經意間,季節便略過春暖花開,直奔欣欣向榮的6月天了。

2008年8月8日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因為這一天,全世界的目光都將聚焦中國,這個古老又年輕的東方大國,聚焦北京這座擁有3000多年建城史、800多年建都史的文明古都——這一天,是第29屆夏季奧運會的開幕日。中國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來自全球204個國家和地區的運動員及相關人員,更有無數的體育愛好者從全球各地趕來,隻為一睹賽場上奧運健兒的風采。

而在此之前的6月19日這一天,奧運聖火傳遞也如約來到中國境內唯一一座軍墾城市“戈壁明珠”石河。

這對全市來說,是一件極其榮耀且自豪的事情,學校也“大開盛恩”,宣布放一天假。那些渴望見證這一曆史事件的同學,為此激動不易。

火炬傳遞的路線,設在位於市區東側的世紀公園,沿路向西,經過石河大學、軍墾博物館、艾青詩歌館等,終點設在綠心公園,總長度約10公裡。共有104名火炬手,其中,本市的火炬手有45名。

世紀公園占地50多公頃,分兩期建成(我上大學時,僅完成一期工程),東與經濟技術開發區毗鄰,西與市中心的綠心公園遙相呼應。世紀公園以“綠色”為特點,並且突出水景,設計布置了大量綠地、水帶、小品、花卉等。

火炬傳遞9點半開始,早上9點不到,我跟波波和王文彬,跑去中區南門街上看熱鬨。

結果到了才發現,道路兩邊拉著長長的警戒線,警戒線後麵擠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大家熱情洋溢,手裡搖著小紅旗和奧運五環小白旗,不少人的臉上、胳膊上還貼著五星紅旗貼紙,興奮地四處張望。前麵人頭太多,後排根本看不清楚,我們便試著往前排挪。發現挪動兩步十分困難,最後隻好作罷,就近找個位置站定。

手裡沒有氛圍道具,總覺得不合時宜,於是王文彬好奇地問旁邊一個女孩:“同學,你的小旗子和貼紙哪裡弄的?”

“誌願者給的,就是戴帽子那個。”女同學左右眺望一下,然後用手指著不遠處一個帶紅白相間、奧運五環帽子的男誌願者。

謝過女生之後,王文彬努力撥開人群,擠到誌願者跟前,問他還有沒有多餘的旗子和貼紙。

“有的。你要幾個?”

“給我3個小紅旗,3個奧運五環旗,以及78個貼紙吧。”男誌願者隨即從隨身帶的手提袋裡,拿出王文彬需要的物品以及對應的數量,接著便給其他人分發去了。

王文彬謝過誌願者,艱難地退回到我和波波跟前。

他讓我倆挑,於是我倆便各拿了一麵紅旗+一麵五環旗,每個人又各在一側臉上貼了紅旗貼,雙手的手背上則貼了一張五環貼紙、一張紅旗貼紙。裝扮好之後,我們三人便迅速融入人群中,成為上萬圍觀群眾中的一員了。

9點半,隨著世紀公園2008隻和平鴿騰空而起,火炬傳遞便正式開始了。第一個火炬手擎著火炬,沿著既定路線,開始緩緩地跑動起來。

整個火炬傳遞大約需要2小時,學校所在的路段屬於中間靠後,這意味著10點半以後,我們才能看到奧運火炬手的身影。

此時道路封閉著,馬路中間除了應急車輛和維護治安的武警車輛,基本沒有其他車輛。武警及奧運誌願者麵向人群,一字排開站著,與人群中間隔著3、4米遠的距離。往日熱鬨的車水馬龍,這時候全都靜止著,等待的時間似乎也變得漫長起來。

百無聊賴中,人群開始閒聊,主題離不開奧運。比如,相互預測一下今年哪個國家的獎牌最多;作為東道主,中國能拿多少塊金牌;中國都有哪些運動員參加,劉翔會不會再次拿下110欄冠軍,並打破上一屆雅典奧運會12秒91的紀錄等等。聊開了,甚至吸引到旁人一起加入討論。聊到興奮處,時間便也不知不覺過去了。

等到10點40左右,街道兩旁忽然熱鬨起來,從東向西,如波浪般傳來陣陣歡呼聲和掌聲。我們三人掂著腳尖,順著人群往東邊瞧。結果在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下,根本啥也看不到。等了約莫10分鐘,才漸漸從人群的縫隙間,看到一個身穿紅白相間短袖T恤+短褲奧運套服及紅白相間奧運五環跑鞋,手裡舉著一束象征著奧運聖火的火炬手,緩緩由東向西跑來。

火炬手是個短發中年男人,頭發略灰白,但精神狀態很好。左右兩邊各有一名身穿深藍色套裝的伴跑者。火炬手前麵是一台攝影攝像車,後麵則跟著一輛安保車,安保車後麵是救援車。

火炬手跑得很慢,一邊微笑,一邊向道路兩邊的群眾揮手致意。人群也揮舞著手裡的小旗子,並以歡呼聲和掌聲作為回應。

石大中區東西長度大約有1.5公裡,從世紀公園到中區南門的時候,火炬手已經至少完成了60餘次接力。中年男將火炬引燃給下一個年輕的、帶著維族傳統紅色絲帽,紮著幾個小馬尾辮的維族女孩,火炬便開始了下一次接力。

距離火炬手距離遠,加上人頭晃來晃去,女孩的樣貌看不清楚。但受到人群的感染,我們三人也莫名的異常興奮,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奧運比賽。等女孩跑過大門,漸漸消息在視野之後,人群仍舊久久不散,直到誌願者開始退場,路麵開始逐步結束警戒之後,人群才逐漸散開。

我們三人都覺得意猶未儘,但架不住人群洶湧,被裹挾了,回了學校。

隨著人群四散,空間變得開闊,我們三人終於能自由行走了。三人手裡各拿著剛才的小旗子,我們都覺得新鮮有趣。這時我忽才想起自己買的相機,不禁為沒帶著去街上而感到惋惜。

既然錯過了拍照,趁我們還在興頭上,拍幾張自娛自樂也不錯!於是,趁波波和王文彬還沒玩壞和玩煩小旗子及貼紙,我便衝回宿舍拿相機去了。

回到宿舍,見老王和老曹在宿舍裡抽煙聊天,老臟則不知道跑哪裡瞎混去了。我很興奮地跟他倆講了去看火炬傳遞的經過,但兩人似乎興趣不大,隻是“哦”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拿上相機,我詢問他們是否想去樓下拍照,我們有奧運小旗子和貼紙。結果倆人依舊興趣不大,我便自顧自地抱著相機跑下樓去。

找個涼快的地方,我們三人擺開各種姿勢拍照。一會搞怪,一會威武,一會興奮,一會癲狂,直到把小旗子和貼紙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途中,我們在圖書館前麵看到一輛黑色的、外表嶄新的奧迪汽車。便忍不住把它當做了拍攝道具,或依或靠,或踢或躺等,各種姿勢做了個遍。直到一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身寬體胖,表情嚴肅的中年人向這邊走過來,我們才趕緊結束拍攝,逃也似地奔回了宿舍。

第三天是周六。近中午的時候,李叔打電話過來,詢問我是否要去他家坐坐,並補充一句:“你範師兄也在。”

我中午無事可做,便掛上電話,沿著那條走過十餘次、熟悉的路徑,20多分鐘後,便來到李叔租住的院落前。

跟範師兄和李叔打過照麵,我們便坐在小院的陰涼處,擺上小酒和涼菜,邊喝邊聊起來,妙妙在旁邊也“喵喵”地湊著熱鬨。

範師兄喜歡喝酒,李叔每次必陪著。我雖不勝酒力,在師兄的好意勸說下,也隻好抿上幾口。閒聊時,談到周四的奧運火炬接力新聞。師兄因故未圍觀,但興趣濃厚,並且談到中國奧運健兒時,對劉翔頗為關注,猜測今年拿金牌的可能性很大。李叔則有點掃興地說道:“奧運火炬接力有啥可看的,烏央烏央的全是人,還不如在家裡看新聞直播呢。”

火炬接力後不久,我們便進入了緊張的期末考試周。考試結束後,7月中旬,又到了學校放暑假的時間。

波波和王文彬一放假便坐火車回去了,老王、老臟、老臟三位本地人,也跟著四散,宿舍裡隻剩下我一人還在猶豫:因為覺得老家熱且無聊,便想在這邊找個暑期工——采摘辣椒的活,今年不想做了。一來覺得太累,二來又擔心發生類似去年的不愉快。做家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項。然而尋了幾天,沒找到合適的。就這樣茫然無措地苦撐了幾天,實在覺得無趣,便隻好隨大流,坐火車回了老家。

在家呆了2周左右,該問候的親人問候了,該見的朋友也見了,該處理的事情也處理完了,便開始厭煩起來。

時光悠長,過於寧靜和悠閒的日子,竟讓我有點不適應,反而分外想念學校,那個熱鬨又新鮮的所在。於是,不等熬到暑假結束,征得父母的同意,我於7月底去了北京。

此去北京有兩個目的:一來,提前感受將來就業的城市環境(我已下定決心畢業後,直接去北京工作);二來,借以逃離老家庸長又無聊的時光。我打算在北京待到暑期結束,然後直接坐火車回學校。父母雖有不舍,但也理解我的決定。

去北京的火車是無座票,全程4個半小時,幾乎站了一路,但我依然心情愉悅。

表哥去北京西站接的我。在找到打工機會之前,我便借住在表哥的租房裡。

初到北京,我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恍惚:四處眼花繚亂,不辨方位。在表哥的帶領下,我拉著行李箱,左突右拐。先是搭乘地鐵,坐1站地,然後又換成其他地鐵線路,中間換乘兩三次,約莫1個半小時後,才從地下回到地麵。出地鐵後,我被眼前的無數高樓和車水馬龍搞得一陣眩暈。之後隨著表哥坐公交,56站過後,才在某個三層樓的小型商場下了車。

等我緩過神來,看一下時間,才發現從火車站到這裡,已經整整2個小時了。

表哥帶我先去一個地下超市買蔬菜,準備回去做飯。我這才意識到自從上火車起,除了喝幾口水,自己一點東西沒吃(雖然路上帶了食物),這時確實有點餓了。

表哥在超市買了芹菜、茄子、豬肉、西紅柿、雞蛋、青椒等菜品,然後又買了***擀麵。結完賬,我們便出了超市。

超市門口,碰到一個推銷護膚品的女人,說免費送產品。我心動了,便拿了一套。表哥見狀,急忙從我手裡搶過護膚品,還給女人,並拉著我迅速離開。

“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這種小便宜不能貪,萬一是搞傳銷的呢。”表哥提醒我說。聽此,我點點頭。

沿著馬路向右直行5分鐘,便轉入一個沒有門禁的小區後門,來到一個擁有十餘幢30多層樓高、沒有明顯特色的普通小區。前行一百米,左側第二幢便是表哥租住的16號樓了。

從2單元坐電梯上到26樓,表哥便拿鑰匙打開2608室的房門。門後是一個四麵沒有窗戶的小客廳,不開燈的話,整個客廳全天都是黑黢黢的。這原是一個三室一廳兩衛的房子,房東為了多收房租,將房間打了隔斷——主臥和客廳麵積大,被房東一分為二,做成了一套五室一廳兩衛的群租房。客廳原本有窗戶,結果被劃給了租戶的房間,而這個房間便是表哥租住的。

房間隻有10平米左右,一張1.5米寬的單人床,再加一張小桌子,就幾乎填滿了。空間太小,表哥隻好把衣服、箱子之類塞到床底下,再多的東西,就隻好向房間外尋找存放空間——其他租戶也有類似的想法,由此便導致本來就局促的小客廳更加局促。公共空間除了表哥的鞋架、衣架,還有其他人的鞋櫃、置物架以及拖把、垃圾桶等雜物。整個客廳滿滿當當,走路要很小心,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絆到。

來之前,我以為表哥在北京過得不錯;來之後才發現,表哥遠比想象中艱苦。表哥的房租一個月500元,外加水電等租戶均攤的費用,每月700元左右。700元不算貴,但對當時每月工資不過2000元的表哥來說,僅房租便占到三分之一,壓力不小。原本想在表哥這裡逍遙快活幾天,看到表哥的現狀,我不禁為自己的小心思而羞愧難當。

到北京那天是周六,恰好趕上表哥雙休,他便主動邀我逛逛北京的旅遊景點。吃完午飯,稍事歇息,我們便先去附近公園以及商場逛了逛;周日上午去了故宮,下午逛了北海公園。白天玩得很開心,但晚上回到家便有點難受了。

因為是群租,加上有兩戶還是夫妻同住,用廁所和做飯便成了問題,常常需要跟其他租戶輪流上廁所、洗澡及做飯。時間上,各自也要岔開。

另外,晚上睡覺也有點不方便。表哥的床小,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加上天熱,睡覺實在很難稱得上舒服。窗戶開著,但因為麵積小,基本吹不進來什麼風;表哥買的小台扇開到3檔最大,整夜搖頭吹著,也並不覺得涼爽。一夜翻來覆去,能熱醒好幾回。早上睜眼,直覺渾身酸疼。等表哥6點多鐘匆匆忙忙起床上班去了,我才略感舒服一些。並且常常要再補覺3個多小時,才能一掃昨夜的困倦。

起初幾天還能忍受,但時間越長,越覺得難受,再換位替表哥想一想,便更加不好意思長住。於是,趁工作日表哥上班,我便試著去找短期工或兼職之類。公開渠道一臉茫然,便想到聯係親戚或同學,看有沒有何時的機會,順便也找個新的住處,如果能免房租當然最好。

結果找了幾天,還真被我撞到了。有個名叫謝超的初中同學,在北京豐台某處租了一個夜晚的飯店經營權,晚上賣羊肉串。夏天夜經濟盛行,因為地理位置好,距離商務辦公區和居民區都不遠,謝超的生意十分紅火,此時正是缺小工的時候,於是我自告奮勇,想要過去給他打工。

我跟謝超的關係一般,雖說同窗三年,但彼此走得不算近。

上學時,他話不多,且有點木訥,唯一的愛好就是刻石頭,總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給人的感覺比較孤僻。因為不怎麼愛學習,謝超的成績經常在班裡墊底。但與那些整日嘻嘻哈哈的差生比,他又算是異類,因此沒什麼朋友——至少在初中如此。

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學的料,中學畢業後,便不顧家人勸阻,跑出來“子承父業”,做起了烤串的生意。

那幾年,他們村跑到北京做烤串生意的人不少,去市場買菜或進肉時,總能碰上熟人。他先是跟著父母學做烤串,3年之後,便獨自開店了。父母因為年紀大,生意也做夠了,便回村養老,不再出來。

以謝超內向且孤僻的性格,我決然想不到他竟能做烤串生意。做生意常常需要和人打交道,而謝超竟然能夠適應這樣的生活,不免使我對“性格內向不適合做生意”這個大家公認的看法,產生了極大懷疑。

我在電話裡自報名字,謝超很快便記起來,並熱情地與我寒暄。聽說我想跟他做烤串小工,謝超起初隻是一個勁地笑:“你都大學生了,怎麼還願意乾這麼辛苦的體力活呢?”

“彆取笑我了,在校大學生而已,我現在還要家裡花錢供大學,你都自食其力掙大錢了,我還羨慕你呢!”

“快打住吧,我這小本買賣,哪裡算大生意呢!我覺得你還是適合找一個用腦的活,在我這裡怕埋汰你了。”

“是不是不願意用呀?”我聽出了他的本意。

“不是不願意用,是真的為你好,烤串沒有你想得那麼輕鬆。”謝超語重心長地說道。

說實話,我對烤串是否輕鬆確實沒什麼概念,但眼下謝超似乎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想就此放手。於是,隻好繼續跟謝超軟磨硬泡。

“要不我先乾一周試試,要真不行,你也不用勉強。”

謝超原本想婉拒,但礙於同學情誼,還是同意我先過去試試。我一麵致謝,一麵打包票說,保證好好乾。

我之所以這麼積極,一來是因為不想再麻煩表哥了,二來聽說謝超給小工開3千的月工資,再加上管吃住,我很是動心。於是,等第二天周六一早,我便告彆表哥,按照謝超的指引,背著雙肩包,拉著行李箱,坐地鐵,換公交,一路倒騰著,去了謝超所在的那片租住區。

那是一處筒子樓式的平房院落,隻有一扇朝東開的大門,灰磚樣式的平房一間挨著一間,一字從東排到西。一個大院約有10間房,每間房的月租僅有400元,房間的門口和窗戶都朝向北麵院落的牆壁。每個房間的麵積不大,大約20平米,牆壁粉刷了一層白漆,顏色隻比毛坯房略好一點。

謝超的房間位於大門第5間。進到房間,隻見兩張上下鋪,一左一右的靠牆排著。右邊的雙人床下鋪坐著一個人,上鋪的被褥則雜亂的卷曲著;左邊的雙人床上鋪有人正在睡覺,下鋪則堆了不少雜物,有衣服、被褥等。一台1米長,0.6米寬,1米2高的白色冷櫃橫在兩張床中間,靠北牆放著,裡麵凍著豬肉以及製作好的肉串。門口右手邊靠角落的地方,有一個水龍頭,水龍頭旁邊是一個電磁爐,由木頭凳子簡單的支撐著。凳子旁邊有一個小櫥櫃,裡麵雜亂地擺放著油、鹽、醋、醬油各種調料,以及碗碟等。房間正中間有一個長方形的小木桌,旁邊擺放有幾個小板凳。角落裡的落地扇,此時正賣力的搖頭吹著。

謝超引我進去的時候,上鋪的人還在睡覺,而另一個人明顯剛起床,頭發蓬亂,正坐在床頭,一邊抽煙,一邊翻看滑蓋手機。見謝超進來,叼著香煙的嘴巴隻是上下微微動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你睡這裡吧。”謝超把堆雜物的那張下鋪收拾出來,並拿出多餘的一套枕頭、被子、床單給我用,“你要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用這套被褥,今天早上我剛換了枕套、被罩。”

“沒事,不介意!”我在這裡最多乾一個月,而且能乾多久,也不是我說了算,就沒必要再買一套新的被褥了。

我把行李放在地上,雙肩包放到床上。肩膀被重物壓了一路,此刻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這是我堂弟謝明明。”謝超指著抽煙的男孩說,“上鋪睡覺那個是我堂弟的朋友,叫王磊。”

“你好,我叫蘇陽”,我跟抽煙的謝明明打招呼,他則吐出一口煙圈,微笑著對我點頭。

“你吃飯沒?”收拾停當,謝超問道。早上出門早,我沒來及吃早飯,於是搖搖頭說:“還沒。”

“讓明明帶你去附近飯館吃點飯吧,就不在家裡現做了。”謝超把招待我的任務,交代給他的堂弟。

“吃完飯,你就歇會,下午教你穿烤串;我待會出去進點肉,你沒事可以四處溜達溜達,有事可以讓明明給我打電話。”謝超說完,便出了門。

明明光著膀子,正準備穿衣服下床,我趕忙攔住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出去隨便吃點就行,天這麼熱,你在家裡歇著吧。”

“那行吧,你出小院往右拐,走一兩百米就能看到飯館。”明明也不堅持,大致跟我說了飯館的方向,便繼續躺在床上玩手機。

我用抽紙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讓電扇稍微吹一下,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小院是公共空間,租戶們並不怎麼愛護,垃圾袋、瓜果皮等到處亂丟。沿著牆角的下水道,成了各家潑臟水的便捷地。各種混合著肉腥味、剩飯剩菜的酸臭味,飄得整個院落都是,在熱氣的蒸騰下,直衝鼻腔,你恨不得逃也似地遠離這片“是非之地”。幸好院子裡沒有廁所——公廁在小院外麵北側200米遠的地方,不然味道估計更加難聞。房租確實便宜了,但生活上很多不便,也得一並忍受著。

大門內側旁邊有兩個藍色方型大垃圾桶,裡麵各種雜物,生活垃圾、紙箱子、玻璃瓶、塑料袋、竹簽、木棍等塞得滿滿當當。味道比院落裡好不到哪去,此刻正有數隻蒼蠅圍著垃圾桶,嗡嗡地叫著。我疾走兩步,緊閉口鼻,躲過垃圾桶,便來到空氣還算清新的街道上。

這條街不寬,水泥路已經有了些年頭,裂痕和碎石小坑遍布,牆角和拐彎處,被軋出不少碎石粒。道路乾涸異常,一輛麵包車駛過,烈日灼燙下,灰塵飄來蕩去。

沿著右手邊的道路走了大約150米,果然看到了幾個小飯館,有麵館、餃子館,以及麻辣燙、烤魚店等。店麵都不大,牌匾五顏六色。

餃子館門口立著一個早點的牌子,正有一對中年夫婦在忙活。旁邊的火爐上有幾層不怎麼冒熱氣的籠篦,火爐旁邊有口盛有半鍋食油的大黑鍋,大黑鍋旁邊的不鏽鋼漏框裡,幾根滴油的金黃油條。不遠處的一張木桌旁,擺有3個大飯桶,其中一個是小米粥,一個是豆腐腦、還有一個是豆漿;調料、鹹菜、混沌、筷子、勺子、醋、糖、茶葉蛋等,則放在桌子上。

此時已經將近11點,早點攤到收攤的時間了。飯館裡人很少,個彆桌子上有吃剩下的包子、油條、粥,以及雞蛋皮、用過的紙巾之類,老板還沒來不及收拾。

類似餃子館這種,一般隻做中午和晚上生意,而早上沒生意的時候,則會租給賣早餐的,以便收一份租攤費,這樣也不浪費。

我點了兩根油條,一個茶葉蛋、一碗小米粥,就著溫熱,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吃完之後,整個人才覺得肚子沒那麼空了。

飯後無事,便打算在附近溜達一圈,熟悉一下周圍環境。但前後左右大概各走了300多米,便懶得再走了。周圍除了幾個飯館,兩三個小賣部,一個手機維修店、兩個理發店,便沒什麼值得逛了。加上氣溫已經升得很高,30多度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在外麵瞎逛。於是,快12點的時候,我便慢悠悠地回小院去了。

回到住所,整理一下床鋪,把背包裡的衣服取出來一些,舒緩著身體躺在床上,任由電扇攪動著室內的空氣,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1個小時,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推門進來,接著被“咚”的一聲吵醒。睜眼一看,隻見謝超正將兩箱肉放到地上。

謝超招呼明明把肉放到冷櫃裡,然後便吩咐說,一會出去吃午飯,然後回來穿肉串,5點準時上工。

謝超見我睡醒了,便微笑著說:“今天頭一天,你就彆過去熬夜了,在家裡先學穿串吧,明天晚上再帶你過去。”

對於謝超的體諒,我頗為感激。

不知什麼時候,明明的朋友王磊已經起床。謝超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梳洗打扮。

待我從床上爬起來,整理好發型和衣服,兩箱肉已經被麻利地放到冷櫃裡了。隨後,謝超招呼一聲,便邀我一同去吃飯。我推辭不得,便隻好跟著,一前一後出了小院。

來到一家名叫“老範炒菜”的餐館,我們幾個人便找一張靠近空調的五人小圓桌坐下。謝超問我想點什麼,我說隨便,他便自作主張地點起菜來。因為經常來這家餐館,不用拿菜單,謝超便脫口而出幾道家常菜,接著謝明明和王磊各加一道涼菜,湊了6道菜,然後便吩咐老板去後廚下單了。

晚上還要開車拉貨,謝超說酒先不喝了,等改天再喝,我點頭稱好。天氣熱,這個時間點,吃飯的人不算多,我們的菜上得很快。不到20分鐘,6道菜便上齊了。

早飯吃得晚,加上沒怎麼活動,這會我的肚子並不餓,隻象征性地吃了一點,另外三人卻吃得狼吞虎咽:不知道是因為都沒吃早飯,還是因為經常乾體力活,所以飯量大,一碗米飯,幾分鐘功夫就吃完了。菜也吃得很快,桌子上的玻璃盤轉上兩圈,一盤菜便吃掉大半。最後,每人差不多吃了3碗米飯,菜也吃得隻剩菜湯,以及紅辣椒、花椒、大蔥等佐料。

這頓飯吃得很效率,半小時便解決戰鬥。謝超結完賬,我們四人便原路返回住所。

其餘三人各點上一支煙,吹著電扇,聊會天,等休息差不多了,便開始乾活。

謝超從冷櫃冷藏區拿出一大坨肉,稍微清洗一下,然後麻利地去皮,切塊;明明和王磊則圍坐在小桌邊,各自手裡拿著一把竹簽,熟練地邊聊邊穿肉串。去皮、切肉、穿簽,三個人一條龍,配合默契,有條不紊,我在旁邊看著,都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明明教我穿竹簽,告訴我操作的步驟,並給我做示範。一條簽子穿幾塊肉是有講究的,因為肉串是按照一串售賣(平均0.5元一串),因此每個竹簽的肉串不能超過6塊,一般是5塊,而且肉塊也不能太大,大了就不劃算了——這很考驗切肉者的技術水平。

除此之外,大家心知肚明的是,0.5元根本吃不上一串純正的羊肉。為了製造羊肉的錯覺,做烤串生意的人都會撒上羊肉香精,為此,買串的顧客也心知肚明。

當然,想要羊肉串或牛肉串,甚至雞肉串,這裡也都有,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要想吃到正宗的羊肉串,價格至少要1.5元/串起步。

等豬肉串差不多夠1000串,便換成雞胗,再穿上200串左右;接著再換羊肉串,差不多500串;隨後是牛肉串……此外還有板筋肉、金針菇、香菇等等。這些種類和數量都是根據過往經驗預估的。假如某天生意不好,剩多了,回來放冷櫃,第二天便少穿一些;假如當天穿少了,晚上預感不夠,還會派一個人臨時回來,再穿一些帶過去。總之,一個原則是:寧可剩下,千萬不能不夠,因為這直接關乎當晚的生意。

做烤串生意的往往都有很多熟客,而熟客通常也是一來一堆人,這對生意也有很大帶動作用。

夏日是吃燒烤的黃金季節,加上今年奧運會在北京舉辦,人們吃燒烤的熱情似乎較以往更高。吃燒烤的人不一定喜歡體育,但在周圍環境的感染下,話題總離不了奧運。為了招攬顧客,一些燒烤攤或燒烤店也專門搞了投影或大電視,整宿的播放賽事回放或點評直播,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助力提升了店麵的人氣和營業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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