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村口看看。”李叔掐滅煙頭,起身便向外走。
“我也去!”我一個箭步衝到李叔身邊。
“我也要去!”小偉嚷嚷著。
我、李叔、小偉媽媽三人都勸小偉在家裡等著,但小偉仿佛是怕我跑掉似的,說什麼都要跟著去。小偉媽媽拗不過,隻好給他穿好衣服和雨靴(小偉沒有雨靴,隻好穿媽媽的,雖然有點大,但還勉強能走路),然後我們便一起沿著泥濘的街道,往村口的方向走。小偉一路上緊緊拉著我的手,生怕我眨眼消失不見一樣。
到村口的河溝邊,查看了一下情況,我覺得可以跳躍著順利通過。但“跳躍”對李叔來說有點難度,於是他便向小偉借他媽媽的雨靴穿。小偉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同意了。
李叔費力地穿上小偉媽媽的雨靴,把自己的布鞋踹在懷裡,便趟著湍急的水流,去到村外的大路上。之後,李叔換上自己的布鞋,準備把雨靴扔回來。我擔心距離遠,李叔丟不過來,便打算跳過去取雨靴。
這時,小偉忽然警覺起來,拉著我的手說“不行”。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鬆手。於是,李叔隻好使勁往河水這邊丟雨靴。結果如我所料,李叔隻丟了一半距離遠。幸好中間有乾涸的高地,沒有被河水淹沒,不過看樣子也有點危險,河水有步步漲逼的趨勢,而那一小塊高地的邊緣已經被河水迅速侵占了。
“你看,我說扔不過來吧。”我對小偉歎氣道,“你光著腳,著涼了,我咋跟你媽交代。”
“那,你要保證拿完雨靴,還回來。”小偉猶豫了片刻,終於鬆開了我的手。
“嗯,我肯定回來,今天不是答應你不走了嗎。”我滿心歡喜,感覺逃離的機會來了,但也萬分後悔為什麼要許下“今天不走”的承諾。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走了,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左突右跳,來到放雨靴的那塊高地,把雨靴用力丟回到小偉身邊。然後便做出了那個我後悔異常的舉動:不是往回跳,而是朝著小偉的反方向,快步跳過去,不到10秒鐘,便來到李叔身邊。
小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當意識到我不可能再回去的時候,眉頭一緊,唰的一下,便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還大聲地對我喊:“你不是說不走了嗎?怎麼騙人呀!……”
他光著腳,蹲坐在原地,眼淚仿佛雨滴的繼續。那一刻,我心如刀絞。
儘管跟小孩子拉勾的舉動不足為信,但對他天真且幼小的心靈而言,童心是不可欺騙的,而欺騙是天大的事,是不可原諒的。
我看到小偉極度失望地蹲在泥地裡,雨靴也不穿,嘴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你說不走的,你說不走的……”
我擔心他著涼,更擔心他一不留神跌到河溝裡,便勸他趕緊穿上雨靴回家。
許是覺得腳下有點涼,小偉便撿起雨靴。他蹲在地上,一邊穿雨靴,一邊仍舊哭個不停。
“對不起,哥哥今天還有事,必須得走了。等以後有機會,哥哥還會回來看你的!”看著他滿臉淚花的樣子,我心疼極了,不住地安慰,然而卻始終下不了留下來的決心。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要你今天留下來!”小偉蹲在河溝邊,用手拍打著渾濁的水流,即便臟水濺了滿臉滿身,他也不在乎。
“聽話,回去吧……”無論我怎樣安慰,小偉就是不死心,一個勁地重複剛才的話。
“要不,陽陽你今天就留下來?”最後李叔也心軟了,開始勸說我。
我用力搖搖頭,然後走近李叔:“不如,給他個東西留作紀念吧——可我什麼東西都沒帶。”我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不免有些失落。
“把我的指甲刀留給他吧,就說是你的。”李叔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帶圓環的指甲刀,然後悄悄交到我手裡,生怕這這微小的舉動被小偉看到。
“這個指甲刀你拿上,留個紀念吧。”我重又跳回到河溝中間的高地上,把指甲刀遠遠地拋在小偉腳邊。此時那塊高地已經比剛才縮小了一大半,並且還在不斷地被河水淹沒。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跳回到小偉身邊,生怕他拉住我不放。
“我不要!”小偉生氣地撿起指甲刀用力丟回來。他的準頭差一些,結果差點扔到水裡。我趕忙上前兩步,才將指甲刀撿回來,結果鞋頭部分還是不小心被河水浸濕了。
就這麼走掉,我實在於心不忍,四下一望,發現李叔旁邊有個光滑的大石頭,就再跳回到李叔身邊,然後把指甲刀放在那個大石頭上。
“我給你放這裡了,你記得過來拿!”我衝小偉指著大石頭說道。然後不顧小偉的哭聲,便疾步走到李叔前麵去,頭也不回地往村外的大路方向走。
小偉的哀嚎聲漸漸大了起來,最後變成嗚咽。我不忍心再聽下去,趕快穿過一片茂密的矮樹叢,躲到一塊他看不見的地方,然後蹲下身子,偷偷觀察小偉的舉動。
“小偉不會有事吧?”見小偉隻是站在河溝邊哭喊,我把頭深埋在兩腿之間,擔心地問李叔。
“沒事,這孩子就是脾氣倔,過一會就想開了。”李叔安慰道。
但我仍舊不放心,有幾次甚至都想放棄跟李叔走,回去找小偉了——因為實在不願看到小偉如此傷心,同時也為他的安全擔心。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卻始終不敢開口,因為心靈深處始終有一個聲音,不住地對我說:不可以,你必須學著堅強!
我是一個比較心軟的人,尤其在這種情況下,心理防線更容易潰堤。
“李叔,咱們走吧!”我起身對李叔說。我怕再不離開,就真得走不了了。
“再聽聽,看他回去了沒有?”李叔說道。
沒想到,此時哭聲竟然漸漸近了,繞過林子,小偉掛滿淚痕的臉忽然又近了幾步——他趟過河溝,竟然快到了我放指甲刀的地方。
“回去吧!”李叔探出身子,對小偉遠遠地擺擺手。
小偉什麼話也不說,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就朝李叔丟過來。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感覺胸口悶悶的,不顧身後的嚎啕聲,也忘記了腳下的泥濘,頭也不回地往大路的方向狂奔起來。天空還沒放晴,被淋透的樹木在道路兩邊靜默著,地上的雨水蜿蜒著流淌,而小偉的哭聲漸漸遠了,以致終於消失不見……
我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低著頭,隻管看路,心裡被無限的愧疚和歉意所籠罩。我一邊整理思緒,一邊思考著將來如何彌補對小偉的虧欠。
停在路邊等李叔追上來後,我們一起走了大約10分鐘,終於來到柏油馬路上。幾輛汽車濺著水花,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慢慢來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我蹲在地上,低著頭,長歎一口氣,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內心隱隱作痛。
大約15分鐘後,公交車來了,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回頭朝毛辛村張望一下,確認小偉的身影沒有出現,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車門關上,汽車緩慢加速,並向前疾馳而去。
此刻,我既感到輕鬆,又感到愧疚異常。小偉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了,他應該傷心地回家了去了吧?那個指甲刀他拿走了沒有?他會恨我嗎?……種種疑問和不安,攪拌著,如石塊一般,橫亙在胸中。而心裡的內疚,也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何時,窗外又飄起了雨絲。一滴滴斜斜地劃過玻璃窗,仿佛小偉掛滿淚珠的臉頰。我不敢再去看,將臉扭向車廂內,閉了眼,想悶頭睡去,但小偉的身影和哭聲卻像驅散不去的煙霧,清晰地映照在我的腦海。窗外的風很涼,吹動著我單薄的上衣,使我禁不住感到陣陣寒意。
窗外的雨水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距離小偉的家越來越遠,然而我仍舊感覺心裡距離是那麼近,仿佛一踏進院子,便能看到小偉傷心欲絕的臉龐。我終於還是狠下心來,決然地踏上了歸途。
如今想來,我待他那般親切和友好,或許本身就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大約1小時後,車子終於來到石河市區。馬路邊有三三兩兩撐著雨傘走路的人,或急走或緩行,大地四處被淋濕著,馬路邊有一些小水塘——看樣子,石河雨水也下了不少。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情形,無疑再一次熏染著我悲傷的情緒。
因為一句話使小偉的美好幻想破碎,為此,我常常感到懊悔。一路上,我反複在心裡問自己:我是不是很無情?很自私?可沒有人告訴我答案。雨傘可以遮雨,但心裡的雨滴,又能用什麼來遮擋呢?
本來是一次充滿興奮和期待的旅程,卻因為下雨,變成了一場失望之旅。小偉的傷心欲絕,我自認為有李叔的責任,心裡不免暗暗怪罪,以致一路上都沒怎麼跟李叔說話。
一路上,我一直擔心著小偉,一下車,便趕忙讓李叔給小偉媽媽打個電話。聽李叔轉述說,小偉已經安全回家了,我才稍感寬心。
跟李叔一同回住所後,我想給小偉寫一封道歉信,問李叔借紙筆。李叔卻不以為意,勸我不要多此一舉:“小孩子沒必要,過兩天準忘乾淨了,寫啥信呢!再說,他還小,也認不了幾個字,費那勁乾啥!”
寫信隻為自己圖個心安,但李叔說得也有道理,於是,我隻好作罷。
聽李叔說,小偉他們家也不容易,蓋房子花了4萬多,外債還有2萬多。他們家裡也不算富裕,雖然家具齊全,但也隻是撐個門麵。李叔這話不假,從他們的樸素穿著,以及這幾天吃得的普通飯菜來看,我也深有體會。村子偏僻,加上大部分人家都比較窮,因此很少有外人進他們的村子。而小偉之所以對我一個外來人產生無限美好的遐想,也便多少可以理解了。
回學校幾天後,耳畔仍不時回蕩著小偉的哭聲。我對自己未能踐行承諾而深感內疚。“我騙了他。”我在心裡反複鞭笞著自己。
因為這一次鄉下之行,我不僅心靈受了傷,更和李叔之間產生了罅隙。若不是他帶我去村裡,若不是他勸我多住一天,若不是……
而由這次事件,我不免又聯想起李叔的種種“劣跡”來。譬如他愛抽煙,嘴裡總有一股嗆人的煙味。而我從小就討厭抽煙,即便大學舍友也喜歡在宿舍裡抽煙,我總會想辦法躲到外麵去,或者離他們遠一點。
又比如,李叔對我的“過分”關心,甚至有點“溺愛”的傾向,也有些讓我吃不消。每月50元的生活費不僅月月準時,而且從不拖延。這無形中,又讓我增添了某種心理負擔。
此外,他還經常請我吃飯,幫我介紹新朋友。說到新朋友,自從答應幾個師哥不再結交大一新生後,才過去半年,李叔便又閒不住,開始結實新同學了。當李叔搬回自己房子住時,已經“悄默聲”地結交了兩個大一新生——真不知道李叔哪裡來的閒工夫。
說心裡話,我之所以想遠離李叔,並不是因為我厭惡他什麼,而是覺得李叔過於“老好人”了。
“真的,他人很好。”孟師兄和範師兄常常跟我說。然而,對此我很難感同身受。可能跟我與李叔認識的時間,遠沒有兩位師兄那麼久有關。而另一方麵,也很可能跟兩位師兄更願意跟李叔交心有關。我常常懷疑,自己之所以想遠離李叔,是不是因為年齡差距過大,不習慣與他這樣的中年人相處。
有好幾次,麵對李叔的邀請,我都想拒絕或逃離,麵對他掏出的50元錢,也忍不住想推脫。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決絕和無情。李叔幫了我那麼多,對我照顧有加,我怎麼可以如此冷漠無情?
李叔的簡樸著裝以及他一貫掛在嘴角的笑,總給人以親切之感;用來遮擋左眼殘疾的300度近視變色墨鏡,卻給人一種傲然不羈和距離感。李叔每月拿著500多元的“退休金”,倒也活得快活自在。但由於他灑脫不羈,樂於助人的本性,幾年下來,手頭幾乎沒有什麼積蓄。因危樓要拆,新樓需要按照700800元一平米的費用補差價,但李叔竟然拿不出來。不知道應該為他感到惋惜還是悲哀。
我覺得自己其實不了解李叔,儘管每周有12次見麵機會,但每次見麵,除了吃喝,便是基礎性的噓寒問暖,真正說到心裡去的,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句重複了無數遍的話:“把錢當前”“在學校不要亂花錢,我能幫你就幫你”“我不會害你的”……
雖然經曆了對小偉的辜負,以及心理上的痛苦和掙紮,但一周後,我終於慢慢想通了。我不能全把責任推到李叔身上,因為說白了,一切還是自己造成的。之所以責怪李叔,完全是不想正視自己的錯誤罷了。明白了這些,我又從心理上漸漸接納了李叔。
不知不覺,我在校報記者團已經滿一年了。而這一年裡,記者團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因為各種主觀或客觀原因而離開記者團的,約有56人。新老更替本是正常現象,然而我卻生出不少感慨。因為告彆記者團的幾人中,至少3人跟我有過采訪交集,比如小組長李明哲。
作為學校的傳統,大三學生下半年往往要去新疆各區縣實習支教3個月至半年。下學期一開學,李明哲便跟著學院同學一起去了南疆某農場區的中學。因此,小組長的職位便暫時空缺下來。
十一剛過,便又到了百團納新的日子。想不到這次百團納新,我竟被周老師委以重任——作了校報記者團納新的組織者。
因擔心自己組織不好,怕出各種狀況;同時害怕招不到人,有辱使命,因此我極力推脫。但在周老師的一句“我看好你!”之下,我隻好勉為其難,應承下來。
不同於大一時作為被招募的對象,隻管挑著自己喜歡的社團報名就行;這次我的角色則反過來,需要思考如何吸引新人報名。除了我這個組織者之外,周老師還安排了曹文婷和另一位男生幫忙。有人幫忙,我頓感踏實了很多。
不過,百團納新活動看似簡單,但準備工作一點也不輕鬆。場地、桌椅、海報、宣傳冊、簽字紙筆等,每樣都不能少。去年因為社團人少,采訪事情多,所以才給我留下了“校報記者團很一般”的印象。而我不希望新人仍有這種印象。加上周老師放權,因此打算好好搞一下,借機宣傳一下校報記者團的風采。
陳永波老師的校報編輯部也安排了三位女生組織招募活動。雖然我們有一定的競爭關係,但大家畢竟都屬於校報辦公室,因此我和她們一商量,建議聯合組織,雙方一拍即合。所謂“人多力量大”,東西準備起來也輕鬆和效率多了。
我們花了一周時間準備,而這一周看似輕鬆,卻也充滿了各種細節和挑戰。比如,招生海報的文字寫什麼,方向是什麼,字體大小多少,要放什麼照片?再比如納新的攤位擺在哪裡,如何不影響大家走路,不暴曬太陽,同時又能讓更多人一眼看到我們的宣傳物料等等。
細節的地方,尤其是宣傳海報,除了幾個參與者要認可,還得拿給周老師和陳老師確認,之後才能跑去打印店製作。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我們的準備工作提前3天便已完成。
百團納新活動第一天是周五,下午沒課的幾人(包括我)早早搬著桌椅板凳來到踩好點的位置,顧不得吃午飯,便先把各種宣傳物料擺開來。準備妥當,才分批去食堂吃飯。等我們都吃完飯時,其他社團才依次擺開陣勢。
那天天氣有些悶熱,時至寒露,但太陽威力不減,大地滾燙。移動、聯通、電信三家電信運營商想得很周到,不僅給各類社團免費提供各類印有企業lo的遮陽傘,還免費發放塑料圓扇之類的宣傳物料。遮陽傘一字排開,頓時便將熱浪儘可能阻擋在外麵。遮陽傘下麵,各社團的桌椅上,除了宣傳材料,還有筆記本電腦等物品,凳子上坐著三兩個或閒聊或嚴陣以待的招募者。他們背後的易拉寶上,生動地描繪著本社團的生機與活力。
中午這段時間,往來吃飯的人很多,但也許是因為熱,無一人來我們社團報名,我一度感到焦慮。直到下午4點以後,隨著更多社團加入招募場地,往來入場的學生才漸漸多起來,至晚上67點時,隨著太陽收斂光芒,空氣降溫,人潮開始洶湧起來。除了攤位上的吆喝聲,路邊還有不少手持一遝宣傳單,衝走過的同學不停分發的社團成員。遠遠看去,場麵很是熱鬨。
對於同學們提出的問題,招聘者都會耐心且熱情地一一解答。此外,照例還有各種武術社團、極限運動協會、街舞社團等在人群當中表演拿手好戲,以贏得觀看者的陣陣喝彩與關注。
我對校報記者團&校報編輯部的布置很有自信:展板做得很漂亮、團旗高高飄揚,夥伴們笑臉相迎,熱情異常……這都充分展示了我們社團積極向上的風貌。而這種精氣神似乎也感染了來往的學生,漸漸地,報名表的名單越來越長。
至晚上結束收攤時,聽說有社團一天招聘了50多人!但我們社團也不差,第一天便有近10人報名。這與我們今年打算新增12人(其中,記者團6人;編輯部6人)的目標已經很接近了。當然,這才隻是開始。今年周老師打算采取“筆試+麵試”的方式篩選新人,要求會比去年略微嚴一些,因此我們還遠遠沒到可以沾沾自喜的時候。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又陸續招了30多人,而最終確定參加筆試的人,達到了40人,是目標人數的3.3倍。往年完成七八成就很不錯了,今年竟是破天荒超額完成頭一次!
周老師和陳老師也不禁喜出望外,並把主要功勞都記在了我和編輯部那位女孩(組織者)的頭上。
為了犒勞我們納新有功,兩位老師中午,特地請我們參與納新的一行六人去中區附近的“於大姐新疆菜館”,吃了豐盛的大盤雞。
參加百團納新,既鍛煉了自己,同時又得到了領導的嘉獎,幾人心裡都美滋滋的。然而,歡愉總是短暫的,一旦從社團的角色,回歸到各自的學習和生活,大家仿佛又成了兩條平行線。
而隨著大二下學期,對記者團的熱情大降溫,我與曹文婷以及校報記者團的軌跡,也愈來愈遠。
英語四級考試(CET4)及格是本科畢業的必要條件之一,但對我們高教學院來說,可以報名考試,但不做畢業的強製要求。不少同學抱著“技不壓身”,多一個證書也沒壞處的想法,紛紛參加了考試。
考試每年有兩次,分彆是6月和12月。大一下學期,我也躍躍欲試地報了名。結果因為“輕敵”,準備倉促,加上考試時間沒把握好,導致規定時間內,沒有完成全部題目。因此很自然的,我第一次英語四級考試铩羽而歸。
我不服氣,第二年3月份又報了名。吸取第一次失敗的經驗,這次我認真對待,速度和正確率相結合,並按照考試的節奏,做了好幾套模擬試題。終於在6月中旬的英語四級考試中,正常發揮。等8月份查詢成績的時候,以426分(隻比及格線多1分)的微弱優勢,順利拿下英語四級證書。
這一成績不免使我沾沾自喜,便想一鼓作氣,試著考考英語六級。
六級的考試難度比四級高上一大截,這是英語專業才能達到的水平,普通本科生都不見得能考過。但當時的我,多少有點不自量力,衝著一腔熱血,就報名了12月份的六級考試。
既然報了名,即便沒信心考過,但總得付出一些努力,萬一過了呢。因此去圖書館借英語六級考級材料,並抽時間背單詞、做卷子,便成了我大二下學期的一項重要日常。
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考六級需要的詞彙量很大,而且很多單詞過於專業,背起來頗為吃力,常常是上午記住了,下午便忘。
英語學習上遇到了比較大的困難,也不可避免的反映在了心理上,導致我產生了退縮情緒,以致無意備戰英語六級了。等12月份開考,看著密密麻麻,如同天書的英語卷子,我知道自己這次不可能走運了。
聽王文彬說,趙雅娟也參加了本次六級考試,並且順利通過,這讓我有點自慚形穢。然而轉念一下,人家畢竟是本科,平時學習成績在班裡也數一數二,雖然不是英語專業,但能考過也不令人驚訝;自己就不一樣了,本來就沒用心備考,落榜很正常。
如今想來,如果畢業後不從事英語相關的工作,四級證書也好,六級證書也罷,都沒什麼用。因此,我並不為當初沒努力備考六級而感到遺憾。
大二下學期開始,我的興趣變得寬泛,然而也開始各種“5分鐘熱度”。一開始對素描癡迷,從圖書館借了書,並買了各種繪畫用品,結果堅持不了兩周,便因為靜不下心來,最終選擇放棄;然後又開始琢磨藝術攝影,因為自己有一台相機,便想拍一些創意性的照片,然後再配合Photoshop軟件學習,製作一些有趣的照片,結果同樣因為懶惰和缺乏耐心,最終無疾而終……
新疆地廣人稀,教育資源和內地相比,極為不平衡,教育水平也明顯落後。因此新疆至今沒有一所雙一流大學,僅有一所211大學,即新疆大學。石河大學在新疆很有名氣,然而既不是985,更不是211。考慮到石河大學是二本院校,申請成為985的難度更高,因此爭取成為新疆唯二的211大學,便成了學校奮鬥的目標。
想要成為211大學,師資、基礎設施、學術水平等各方麵都麵臨新的挑戰。為此,學校推出了諸多舉措,包括引進一批內地高校畢業的優秀青年教師、高薪招聘一些專家學者級的優秀人才、積極參與全國學術研討、發表各類學術論文,以及擴建學校基礎設施、調整學院和學科設置等。
大二上學期,學校並購了石河市東開發區的一所專科院校,並改為石河大學東校區,學校的規模因此擴大了五分之一。而隨著新生擴招,學校整體人數由之前的兩萬六千餘人,增加到三萬餘人,其中教職工近三千人。新學期入校時,已經有學生被安排到東校區學習和生活了。
學校資源是公用的,並沒有南區、北區、中區或東區的限製。因此,東區的學生也可以騎車或坐公交車,到南、北、中各區享受圖書館、體育館、食堂等各類配套資源。食堂飯卡和圖書館借書卡等,也實現了互通。
為了便利學生往返,學校還開通了東區至中區的班車,每天6班次,上午3班,下午3班,周末則頻次減半,間隔時長加倍。學生憑學生證可以免費乘坐——也算是學校的一大福利了。
班車剛開通時,我和波波圖新鮮坐過一次。結果滿心歡喜地去到東區,發現東區不僅麵積小,校園更是單調:食堂、圖書館等配套也有,但跟中區比,實在差太多。我和波波隻逛了一圈,就掃興而歸。當然,對學校來說,一切都是暫時的,將來肯定會逐步完善和擴建東校區。畢竟,從收購到擴招,再到完善,是學校爭取211高校名額的的計劃之一。
除了擴大校園規模,學校也早有了建設遊泳館的規劃。中區閒置的土地很多,而聽波湖東麵的一大片空地則成了遊泳館的最佳選址地。此外,中區東麵,靠近未名山的地方,除了一大麵銀杉樹,還有大片未開墾的荒地,將來學校肯定會留有大用。
大二下學期開始,遊泳館便陸續動工開建。我們都盼著畢業前,能成為第一批到遊泳館體驗的人。
畢業前兩個月,遊泳館終於建成並開放,但那時,我們早已沒了激情。聽去過的同學講,裡麵的水很涼,這更打擊了我們前往的積極性。
學校加入211高校的努力,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於2008年年底成功入列。我和舍友們都莫名激動,總覺得畢業證上應該會有所體現,這樣找工作時,也可以挺直腰板。
然而,等畢業證到手的那一刻,“211”相關的內容卻什麼都沒有。更令我遺憾的是,除了新疆,內地對石河大學幾乎沒有認知,常常需要向他們解釋這是一所211重點高校,而不是某個不知名的三本院校或者什麼野雞大學。可解釋需要成本,很多時候,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原以為我會以“來自211大學石河大學”為榮,結果到頭來,“石河大學”卻成了我最不願談及的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