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些等待並非是因為路途遙遠,而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早已在歲月的洪流中變得難以逾越……
“媽,你跟我說實話,爸爸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他生氣了對不對?他生氣了,他對我徹底失望了,所以他不要我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你是他最心愛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要你呢?聽話,我們不想這些了,你身體還沒恢複,不可以激動的。”
即便有母親耐心的安撫,但江雲禮心中的波瀾依舊難以平息。
這些年來,他不斷迎合父親的期望,卻始終無法得到他的認可,每一次的嘗試都像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而現在,自己日複一日地纏綿病榻,父親卻連來看他一眼都不願意,這又讓他如何能不失落呢?
“我去找他,我道歉,我跟他道歉好不好?我……我這就去找他道歉,去道歉……”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江雲禮已經迅速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自顧自地掙脫母親的束縛,踉蹌著向病房門口跑去,每一步都踏在了母親心碎的目光中。
他跌跌撞撞地穿過醫院的長廊,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父親失望的語氣,那些話如同鋒利的匕首,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心臟正中央。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既孤獨,又無助,隻能在這漫長的走廊上尋找那一絲絲早已消逝殆儘的父愛。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愛用寬厚的肩膀扛起他,帶他去看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告訴他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要像星星一樣,即便微小也要努力發光。
那時的他真的以為自己是父親永遠的驕傲,卻不知何時起,那份驕傲竟已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壓得他再也喘不過氣來……
醫院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那刺鼻的氣味更是讓他窒息,仿佛連四周的空氣都在嘲笑著他的無助與狼狽。
他走了許久,盼了許久,可即便此時的他已經走到了醫院大門口,卻也始終沒能等來那道期盼已久的身影。
大門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每一個行人都有著自己確定的目的地,可唯有他,像是被時間徹底遺忘在了這個角落。
就這一瞬,小少爺的整個世界徹底崩塌,所有的色彩和聲音都驟然消逝,隻剩下無儘的灰暗與靜默。
他終於撐不住了,就在他已經做好準備要摔在那冰冷的地麵上時,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穩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形。
青年恍惚之間抬起頭,視線穿過朦朧的眼簾定格在了那張寫滿焦急與擔憂的臉上。
原來,是父親啊……
原來,他的父親真的來了……
原來,他真的沒有被放棄……
“爸爸……”
“雲禮乖,爸爸在呢,爸爸一直都在”
“爸爸……彆……不要我……”
可憐的小少爺還未來得及向自己深愛的父親傾訴心底的愛意,整個人便猝不及防地癱軟下去,在父親一聲又一聲急切的呼喚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睜眼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他有些費力地轉動著眼珠,待視線逐漸聚焦之後,他終於再次看清了那抹心心念念許久的身影。
好像,是記憶裡的父親又回來了吧……
“爸爸……抱我回來的嗎?”
“是,你剛才又暈過去了,不過沒關係,爸爸接住你了,是爸爸抱你回來的。對不起,爸爸來晚了,小雲禮再原諒爸爸一次,好不好?嗯?”
“那,那您能……再抱我一次嗎?我剛才不小心睡著了,沒有聞到您的味道”
“好,好!爸爸抱,爸爸就像以前一樣抱著我們家小雲禮,永遠都不放開……”
江父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也滿是寵溺地應和著,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將瘦弱的兒子小心翼翼地擁入懷中。
江雲禮緊緊地依偎在父親溫熱的胸膛之上,所有的委屈與失落在這一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淚水無聲地從他的眼角滑落,那是積壓已久的情感終於得以釋放的證明。
在此刻,所有的誤會與隔閡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唯有父子間那份純粹而深厚的愛,如磐石般堅定不移。
“爸爸,您以後每天都抱我,好不好?我們……就像以前一樣……”
“好,爸爸每天都抱”
這一夜,陸勉罕見地沒有守在自家“愛人”的病床前,而江雲禮也罕見地得以在自家父親的哄弄下入睡。
夢裡,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父親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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