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也一樣啊！”王少盯著電腦屏幕，食指無意識地在鼠標滾輪上劃動。
“幸好沒加入學生會，不然得累死啊！”我趴在冰涼的桌麵上，臉頰被壓得有些變形。油墨味混著空調外機的熱風撲麵而來，讓人昏昏欲睡。想到那些在走廊裡抱著文件匆匆跑過的學生會成員，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29號還得大合唱呢！”王少突然重重往後一靠，椅子發出“吱呀”的抗議聲。他抓起桌上的礦泉水仰頭猛灌，喉結上下滾動，“聽說每個班都要出節目，教務處這次盯得可嚴了。”
“啊？大合唱？我們老師沒通知呀？”我猛地撐起身子，手肘撞得桌麵“咚”地一響。原本鬆弛的神經瞬間繃緊，腦海裡已經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排練日程。
“估計明天早自習就說了。”王少用空礦泉水瓶敲了敲桌麵，“去年也是臨時通知，還搞了全校評比呢。”他撇了撇嘴，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記得當時為了練和聲，天天放學後被留到天黑。
“啊……好煩啊！”我抓起草稿紙團成一團，狠狠砸向牆角的垃圾桶，可惜偏了半米遠。黑板報、大合唱、月考複習……這些任務像一團亂麻纏在心頭，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不要慌，你想想，國慶放八天假不得爽死啊！”王少突然跳起來，誇張地張開雙臂比劃，“到時候可以一覺睡到中午，出去大吃大喝，到外麵旅遊！”他說得兩眼放光，仿佛假期已經近在眼前。
“唉，可這之前還有這麼多事要做呢。”我扯過他桌上的便簽紙，用紅筆在上麵劃拉著待辦事項，“光是黑板報就得畫三天，大合唱肯定還要占用晚自習時間排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王少一把抽走我手中的便簽紙，指尖靈巧地翻轉折疊，眨眼間便將寫滿待辦事項的紙張變成了一架紙飛機。他眯起一隻眼睛瞄準窗外，“嗖”地將紙飛機擲出，看著它在暮色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走，我們去外麵買杯雙皮奶，好久沒吃甚是想念！”他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饞貓般的表情，仿佛已經嘗到了奶香濃鬱的甜品。
“現在上課時間，不好吧？”我望著牆上的時鐘，晚自習還有十分鐘才結束。走廊裡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隔壁班老師講課的聲音隱隱傳來，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沒事，快下課了，等你走到校門口就打鈴了！”王少不由分說地拽起我的手臂，另一隻手已經替我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廊裡的聲控燈應聲亮起，暖黃色的光暈灑在他蓬鬆的頭發上，“你想想，奶皮顫巍巍的雙皮奶，冰冰涼涼的，還撒著很有嚼勁的椰果、西米露……”他故意拖長語調，說得繪聲繪色，喉結跟著上下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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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說得咽了咽口水，腳步不自覺地跟著他挪動。路過教室窗口時，我下意識地往裡麵張望，隻見同學們都埋著頭寫作業，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王少察覺到我的猶豫，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放心，沒有老師會管我們的！”
說話間，遠處的下課鈴突然“叮鈴鈴”地響起，像是配合我們似的。王少興奮地打了個響指：“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他催促著我加快腳步，我們倆像偷溜出去玩的小孩，笑著跑下樓梯。晚風裹挾著小賣部飄來的烤腸香迎麵撲來，我突然覺得，那些堆積如山的任務，好像也沒那麼讓人發愁了。
“啊呀，晚上的空氣真是清新，白天真的沒把我熱死，我都不想去打網球了，打了也出了一身汗，白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一場暴雨，特彆大特彆大的那種！”王少雙臂張開，像走鋼絲般平衡地踩在綠化帶的青灰色台階上，運動鞋邊緣碾過幾片蔫頭耷腦的枯葉。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隨著晃動的腳步在灌木叢上忽明忽暗。
“這天，感覺一動就出汗，教室也沒個空調，你說學校裝那麼多監控還不如攢錢裝個空調呢！”我扯了扯黏在後頸的領口，迎麵吹來的風都是溫熱的，裹挾著塑膠跑道融化的焦糊味。遠處教學樓的窗戶裡透出星星點點的光，偶爾傳來桌椅挪動的聲響，倒像是被悶熱天氣蒸得昏昏欲睡的歎息。
王少突然腳下一滑，踉蹌著抓住我的胳膊才穩住身形。他嘿嘿笑著抹了把額頭的汗，發梢已經沁出細密的水珠：“要真下場暴雨，估計全校都得衝出去撒歡。記得初中那會兒，我和同學在雨裡踢足球，泥水濺得滿身都是，回家被我媽追著罵。”他眉飛色舞地比劃著，嘴角揚起的弧度裡還帶著少年的意氣。
“也就你皮！”我抽出胳膊，從口袋裡摸出紙巾遞給他，“現在要是淋成落湯雞，第二天準感冒。”話雖這麼說，望著天邊遲遲不散的鉛雲，心底卻也暗暗盼著能有場酣暢淋漓的大雨，澆滅這黏膩的暑氣。
剛推開奶茶店的玻璃門，一股沁涼的冷氣裹挾著甜膩的奶香撲麵而來。冰櫃發出持續不斷的“轟轟”聲，像是在悶熱的空氣裡撕開一道清涼的口子。
“二位同學，要點什麼呢？”櫃台後，紮著低馬尾的姐姐從藤編椅上起身，淺粉色圍裙上印著可愛的卡通圖案，發梢還彆著顆珍珠發卡。
“我要兩杯雙皮奶！”王少手肘撐著櫃台，指節輕輕叩了叩玻璃。他額前的碎發還沾著汗珠，在冷氣裡凝成細小的水珠。
“好，要什麼口味的呢？”姐姐從櫃台下抽出菜單，指甲上的薄荷綠美甲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啊？”王少的動作頓住，側頭看向我時眼睛瞪得圓圓的，睫毛上還沾著沒擦乾的汗。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一下，活像被突然點到名的學生。
我踮腳往冰箱裡望去，透明塑料杯裡的雙皮奶不再是記憶裡純粹的乳白色，粉的像晚霞揉碎在瓷碗裡，綠的如同初春剛抽芽的嫩葉。“現在雙皮奶有口味了啊！”我忍不住驚歎，雙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是的，多了草莓味還有抹茶味哦！”姐姐笑著把菜單挪到我麵前，”草莓酸甜開胃，抹茶微苦回甘，都很受歡迎呢。”
“那我要抹茶！”我盯著紙上抹茶雙皮奶的圖片，翠綠色的奶凍上撒著金褐色的焙茶粉，光是看著就覺得暑氣消散了大半。我向來偏愛綠色，無論是初春的柳枝，還是雨後的青苔，總能讓人心生平靜。
“那我要草莓的吧！”王少摸著下巴，突然伸手比了個剪刀手，“說不定粉色能襯得我更帥一點！”他擠眉弄眼的樣子惹得姐姐輕笑出聲，連帶著櫃台上的風鈴都叮當作響。
“好嘞，要加點什麼小料，免費加的。”姐姐拿出從冰箱拿出兩杯做好的雙皮奶。
“椰果、西米露什麼的每樣來一點吧！”王少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見我點頭，又衝姐姐眨了眨眼，“再多加兩勺紅豆，要那種煮得沙沙的！”他說得興致勃勃，仿佛在調配一件藝術品，連眼尾都染上了期待的笑意。
姐姐利落地掀開冰櫃，各色小料罐在冷霧中若隱若現。她用銀色長勺舀起琥珀色的椰果，一顆顆圓滾滾的果粒在瓷碗裡彈跳；半透明的西米露順著勺邊滑落，像撒了一把月光凝成的珠子；最後兩勺蜜紅豆傾倒而下，暗紅的豆子上還掛著濃稠的糖汁，在雙皮奶表麵暈開好看的紋路。
“好了，給！請慢用！”姐姐雙手捧著兩杯精致的雙皮奶，奶皮表麵泛著誘人的光澤，點綴的小料錯落有致。她將雙皮奶輕輕遞到我們麵前，指甲上的薄荷綠美甲與抹茶口味的雙皮奶相映成趣。
“謝謝！”王少眼睛發亮，迫不及待地接過草莓味雙皮奶，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掏出鈔票付款，動作麻利得像是生怕雙皮奶會飛走似的。付完錢後，他轉身就往店門口走，腳步輕快得像是要跳起來，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走咯！找個地方好好享受美味！”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抹茶味雙皮奶，還未入口，便能聞到抹茶獨特的清香與奶香交織的味道。跟在王少身後踏出店門，傍晚的風裹挾著一絲涼意拂過臉頰，王少已經站在路燈下等我，暖黃色的光暈灑在他頭頂，將他手中粉粉嫩嫩的雙皮奶襯得更加誘人。他晃了晃手中的碗，衝我挑眉笑道：“還磨蹭什麼，再不走料都沉底啦！”
“哇，太好吃了，能發明雙皮奶的人簡直神了！冰冰涼涼的，太爽啦！”我舀了一勺放在嘴裡，抹茶的微苦與醇厚奶香在舌尖交融，西米露q彈地在齒間跳躍，椰果咬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響，蜜紅豆的甜糯更是將整碗雙皮奶的風味推向極致。涼意順著喉嚨滑下，瞬間驅散了夏日積攢的燥熱，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王少早已吃得滿嘴都是奶漬，草莓醬在他嘴角暈開一抹紅，活像偷吃糖果的小孩。他顧不上擦嘴，又急不可待地挖了一大勺，含混不清地說：“我這草莓味的也絕了！酸酸甜甜的，奶皮吸起來特彆滑溜！”
說話間，他突然伸手蘸了點碗邊的奶液，作勢要往我臉上抹。我眼疾手快往後一躲，雙皮奶在碗裡晃出一圈漣漪，濺起的小奶珠落在他手背，倒像是撒了星星點點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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