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地側過頭去,定睛一看,這人……我去,這不是昨天那個黃毛嗎?先是把我間接搞傷,現在又把郭玉宸給打了,不會這麼巧吧?
“是他嗎?”我伸直手指指向黃毛,他正趴在五班窗戶外跟人嬉戲打鬨。
郭玉宸順著我指尖望去,喉結滾動著輕輕點頭,發旋處的小卷毛跟著顫了顫。
“……行吧,舊賬新賬一起算,你把他叫過來。”
“算了吧姐姐,他混的。”郭玉宸突然用力拽住我的手腕,這股力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沉重。我不禁有些吃驚地看向他,隻見他的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他壓低聲音說道:“昨天我還看見他跟校外的人遞煙呢……”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黃毛小臂的紋身區。
這個黃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膽子呢?回想起昨天的情景,黃毛在肖哥人麵前跪地求饒,嘴裡還喊著自己是詹洛軒的人。可今天,他卻好像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事情一樣,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
“行了,讓你叫你就叫,那麼多廢話乾嘛?”我踢了踢郭玉宸的鞋跟,他趿拉著運動鞋往前蹭。
郭玉宸一瘸一拐地走到黃毛麵前,指尖顫巍巍地點了點對方後背:“那個……哥,我姐讓你過去。”
黃毛回頭時,耳釘在陽光下晃了晃。他上下打量郭玉宸,目光落在郭玉宸的腿上,忽然笑出聲:“你姐?就那個穿球衣的?”
我將雙臂抱在胸前,歪頭盯著黃毛,指甲深深掐進肘彎,他小臂上的刺青蜿蜒至腕骨,好像是條龍。
“什麼事啊,學姐?”他往前走兩步,耳釘上的骷髏頭隨著動作晃出冷光,嘴角叼著的牙簽在齒間轉了個圈,“聽說你找我?”
“什麼事?”我反問,目光釘在黃毛泛青的鬢角上——那裡新添了道劃傷,結痂的血痕像條醜陋的蜈蚣。
“姐……算啦……”郭玉宸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顫音。我餘光瞥見他攥著陽台欄杆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打的?”我盯著黃毛跳動的太陽穴,那裡青筋暴起,隨著呼吸突突顫動。他咧嘴時,後槽牙上的煙漬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舌尖卷著下唇內側的死皮,扯出一道淡紅的印子。
“對啊,我打的,怎麼了?”他挑眉,眉骨上的穿孔跟著揚起,銀色耳釘在逆光裡晃成白亮的小點。左手插在褲兜深處,拇指勾住皮帶環,卻在我抬手時,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啪!”手掌甩在他臉頰上的聲響像放了個悶炮,我的虎口震得發麻,他的頭猛地歪向一側,耳釘“當啷”掉在地上,在瓷磚上滾出三圈半的弧光。他捂著臉後退時,後頸的刺青貼紙翹開一角,露出底下未褪的紅色胎記,形狀像片被揉皺的楓葉。
“嘶……手疼!”我甩著手吸氣,掌心火辣辣地燒,指甲縫裡蹭到他臉上的劣質粉底,帶著廉價香水的脂粉味。郭玉宸喉嚨裡發出“哢嗒”一聲,像是牙齒磕到了舌尖,他瞪大眼睛盯著黃毛指縫間漏出的血痕——我的指甲在他顴骨處劃開道細口,血珠正順著下頜線往下滾,滴在他敞開的校服領口,滲進白t恤的纖維裡。
我的大腦此刻像團亂麻,太陽穴突突跳動著,掌心的刺痛混著腎上腺素的灼熱,讓指尖止不住地發顫。右手不受控地懸在半空,仿佛還留著扇出去那刻的慣性——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動手打人,對象還是個“混社會”的黃毛。掌心的皮膚火辣辣地燒,卻又泛著奇異的酥麻感,像是有把小火在血管裡躥動,從指尖一路燒到後頸,連耳尖都跟著發燙。
我盯著自己泛紅的手掌,紋路裡還嵌著他臉上蹭來的劣質粉底,混著若有似無的煙味和廉價發膠氣息。後槽牙無意識地抵著舌尖,嘗到一絲鹹澀——是剛才咬破的口腔內側滲了血。可即便如此,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卻半點沒退下去,反而像瓶被搖晃過的汽水,“砰”地炸開後,氣泡還在不斷往上冒,帶著股不管不顧的爽利。
“你要死了啊!”黃毛大叫著跺腳,球鞋碾過地上的耳釘,橡膠底與瓷磚摩擦出刺耳的尖響。他抬起頭時,左眼因憤怒而微微充血,右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耳垂紅得近乎透明,卻在看見周圍舉起的手機時,忽然梗著脖子衝人群怒吼:“看什麼看!都給老子滾!”
我挑眉望著他發顫的睫毛,舌尖抵著後槽牙笑了笑。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斜射進來,在他身上投出狹長的影子,影子邊緣發虛,像團被風吹散的煙霧。
“要死的也是你。”我的聲音冷得像塊冰,指尖碾著校徽金屬牌邊緣打轉,磨砂質地的紋路刮過指紋,癢得發麻,“學校到處都有監控,我現在讓老師調一下昨晚的監控錄像?就憑你這染發紋身,學校都會把你記過開除。”
黃毛的瞳孔驟縮,喉結狠狠滾動了兩下。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剛才被扇紅的臉頰此刻漲成豬肝色,連耳尖都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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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除?”他咧開嘴,犬齒磕到下唇內側,發出短促的“哢嗒”聲,牙齒在強光下白得發虛,像具骷髏的頜骨,“開除我天天在校門口堵你!”
“堵我?”我盯著他喉結上的汗珠,“你昨晚在彆人麵前求爺爺告奶奶,你忘了?你記不記得我是誰?”
“你……”他的笑容瞬間僵住,舌尖抵著後槽牙倒吸涼氣,右手在褲兜裡摸索半天。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多廢話,你自己跟你家洛哥解釋吧!”我嫌惡地擺擺手,指尖還殘留著扇耳光時蹭到的廉價發膠味。
“洛哥,看了那麼久,你怎麼也不說句話啊!”我側頭看他,夏日的風掀起他校服下擺,露出腰側若隱若現的舊傷。
他倚在教室門邊,挑眉看我的時候,耳釘在側臉上投出月牙形的影子。
“手打疼了?”他輕笑著走過來,伸手握住我腕骨,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帶著冰鎮汽水般的涼意。
“沒有。”我抬頭看他,故意晃了晃手,掌心的紅痕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詹洛軒的目光在我掌心停留半秒,嘴角的笑忽然淡了些,指腹輕輕擦過我虎口的位置,那裡還沾著黃毛的粉底。
“洛哥……我錯了……”黃毛“撲通”跪在地上,膝蓋磕在瓷磚上發出悶響。他仰頭望著詹洛軒,喉結滾動著,“求你跟學姐說說……”
詹洛軒的臉瞬間冷下來,目光越過黃毛頭頂,盯著走廊儘頭的消防栓,聲音像塊冰:“彆跟我道歉。”
“嫂……學姐,我錯了!”黃毛猛地轉向我,膝蓋在地上蹭出刺耳的響,“彆讓學校開除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他的眼睛裡浮著水光,睫毛上沾著不知是汗還是淚,後頸的紋身貼紙已經完全翹開,露出底下的胎記。
我垂眸盯著黃毛後頸翹開的紋身貼紙邊緣,膠水痕跡在陽光下泛著半透明的油光,像條僵死的蜈蚣。
他忽然把膝蓋往郭玉宸身邊挪了挪,膝蓋與地麵摩擦的聲響刺得耳膜發疼,郭玉宸的睫毛猛地顫了顫。
“郭玉宸……”黃毛的聲音悶在胸腔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沙啞。
我看見郭玉宸的指尖在身側蜷起又張開,像隻想要觸碰卻又害怕的幼鳥。這是他第一次被人鄭重其事地跪在麵前,少年人的無措從眼底漫出來,混著夏日的燥熱,在睫毛上凝成汗珠。
“啊?”他的喉結滾動著擠出半聲應答,身體卻先於意識往前傾——指尖幾乎要觸到黃毛後頸翹起的貼紙,卻在看見詹洛軒投來的目光時,猛地縮了回去。
黃毛的脊背繃得極直,像根被按在地上的彈簧,我甚至能看見他肩胛骨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校服下擺在膝蓋處皺成一團。
詹洛軒倚在欄杆上轉著鑰匙圈,金屬環撞擊的聲響忽然停了。他挑眉看我,陽光穿過他指間的鑰匙扣,在我球衣上投下菱形光斑。
“鄧肯的球衣?真好看。”他忽然開口,目光落在我身上的21號。
我愣了愣,耳朵尖忽然發燙,眼睛不自覺地往走廊儘頭瞟:“啊……隨便穿的。”指尖悄悄把球衣下擺往下拽,卻被他眼尖地捕捉到動作,忽然笑出聲,鑰匙圈在指間轉出呼哨聲。
“行了,起來吧,上課去了。”他轉身時帶起的風卷亂我劉海,校服後領露出的舊傷在陽光下泛著淡粉。黃毛慌忙從地上爬起,膝蓋上沾著的灰都沒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耳釘在陽光裡晃成模糊的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