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居然認識詹洛軒?”郭玉宸盯著兩人背影,下巴快掉到地上。
“咋了?”我斜睨他一眼,抬手撥弄被風吹亂的劉海。
“我想跟他混!”他忽然轉身抓住我手腕,掌心全是汗,眼睛亮得像點了把火,“聽說他上周單挑高三那幫混混,連眉骨都沒磕破!”他越說越激動,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
“神經啊你!”我拍了下他的頭,力道卻比平時輕了三分,“混什麼混?趕緊滾去上課!”
他立刻慫了,縮著脖子往後退半步,後腦勺的小卷毛都跟著瑟縮般顫動。
陽光斜斜切過他泛紅的耳尖,卻見他忽然猛地站直身子,校服紐扣因動作崩得發亮:“姐姐,放學請你吃飯!弟弟告退了!”話音未落,他右手握拳在胸前彎了彎,作了個誇張的揖,下一秒轉身就跑,球鞋在地麵甩出“噠噠”的脆響,活像隻被追趕的花栗鼠。
我無奈地搖搖頭,發梢掃過耳際,嘴角卻不受控地往上揚,指尖還殘留著拍郭玉宸腦袋時的觸感——那撮小卷毛軟乎乎的,像團沒揉勻的。
陽光穿過樓梯扶手的菱形間隙,在地麵投下斑駁的金色網紋,我踩著光斑衝進教室,衣擺揚起的風帶起講台上的粉筆灰,在光柱裡悠悠打轉。
“肖靜,咋樣了?”孫夢的八卦臉從課桌間探出來,馬尾辮上的熒光皮筋晃得人眼花。
我衝她比了個打巴掌的手勢,掌心的紅痕雖已消退,卻仍帶著淡淡的燙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瞪大了眼睛,忽然拍著桌子站起來:“臥槽!真扇了?”
我立馬低頭,餘光瞥見孫夢慌忙坐下時,膝蓋撞在課桌腿上,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孫夢,乾嘛?上課了!”老師推了推眼鏡,孫夢盯著課本上的函數圖像,指尖卻在桌下偷偷對我比了個“牛”的手勢。
“今天我們來講函數,在初中的時候大家都學過吧?”老師用粉筆敲了敲黑板,指尖的粉筆灰簌簌落在教案上,“初中我們接觸的主要是一次函數、反比例函數和二次函數,今天開始深入研究二次函數的圖像與性質。”
“嗯。”隻有寥寥幾個同學回答,聲音像被曬乾的海綿,蔫蔫的。
他轉身用直尺畫出標準的平麵直角坐標係,粉筆尖在黑板上流暢遊走,突然“啪嗒”一聲,半截粉筆斷落進粉筆槽,驚起細小的粉塵。
陽光穿過教室後窗的鐵柵欄,在講台上投下菱形光斑,光斑裡的塵埃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浮動。
“先看一般式:y=ax2+bx+ca=0),其中a決定拋物線的開口方向和大小——a>0時開口向上,a<0時開口向下,iai越大,開口越窄。”
粉筆尖在坐標軸上精準點出頂點位置:“重點來了——頂點坐標公式,給我刻進腦子裡:(?2ab,4a4ac?b2)。”他特意加重了“刻進”二字,粉筆在公式周圍畫了個醒目的紅圈,“這是拋物線的‘心臟’,對稱軸就是穿過心臟的直線x=?2ab,記住,是直線!無限延伸的,不是你們畫的小短線段。”
我盯著黑板上的拋物線,陽光曬得紙麵發燙,公式上的字母漸漸模糊成跳動的黑點。老師的聲音像隔著層毛玻璃,混著窗外的蟬鳴,變成單調的嗡鳴。我抱臂靠在椅子上,後頸的汗水把頭發粘在皮膚上,眼皮越來越沉,終於不自覺地閉上了。
等我睜開眼,看到老師正握著粉筆,一邊在黑板上推導拋物線與x軸交點的判彆式公式,一邊目光斜斜地掃向我。他用紅色粉筆在“Δ=b2?4ac”幾個字母間輕點,聲音不疾不徐:“當Δ>0時,方程有兩個不同的解,對應圖像上就是兩個交點……”那視線像根無形的線,牢牢係在我身上,卻始終沒吐出我的名字。
我後背瞬間繃直,五指攥緊筆杆,塑料筆身被捏得發出輕響。草稿紙上的公式飛一般地流淌,筆尖與紙麵摩擦出細密的沙沙聲,混著教室後方某位同學的鼾聲,在悶熱的空氣裡織成張緊繃的網。老師的聲音從講台傳來,帶著夏日特有的沙啞:“函數圖像平移遵循‘左加右減自變量,上加下減常數項’——看好了,這是左移2個單位的效果……”
他轉身時,粉筆灰撲簌簌落在肩頭,我忽然注意到他後背的襯衫已被汗水浸透,深藍色的布料暈開不規則的水漬,像幅抽象畫。額頭的汗珠順著皺紋溝壑滑下,他抬手用袖口胡亂擦了把,繼續在黑板上畫平移後的拋物線。那道弧線比之前的標準許多,卻在末尾微微發顫,像是握筆的手指在高溫裡難以穩定。
我環顧四周,前排男生把臉埋在臂彎裡,後頸的頭發濕成綹;靠窗的女生正用課本當扇子,塑料書簽從書頁間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整個教室像個悶熱的蒸籠,吊扇轉動的聲響裡裹著此起彼伏的哈欠。
老師轉過身來,我慌忙低頭看草稿紙。
他清了清嗓子,粉筆敲了敲平移後的拋物線:“這部分考試必考,彆以為難就放棄……”他的目光掃過趴在桌上的同學們,喉結滾動了兩下,沒再說下去。
我咬住下唇,忽然覺得喉嚨發緊。老師襯衫上的汗漬還在擴大,像片正在蔓延的雲。我摸出課桌裡的紙巾,悄悄蹲下,偷偷走到講台邊緣放下。他講解的聲音忽然卡頓了半秒,目光在紙巾上停留一瞬,又繼續說道:“來看例題……”
陽光穿過窗欞,在他發頂的白發上鍍了層金邊。那些白發在吊扇掀起的微風裡輕輕顫動,像落在春水裡的蒲公英。我握緊筆,在“左加右減”旁畫了顆五角星,筆尖落下時比剛才用力許多——這次,我再也沒有走神。
“叮鈴鈴……”急促的下課鈴聲像把剪刀,劈開了教室裡的悶熱與困意。後排男生猛地抬頭,口水還掛在嘴角;靠窗女生的課本“啪”地合上,驚飛了停在窗台上的小麻雀。大家懶洋洋地動了動,卻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把臉埋在臂彎裡或趴在桌上。
老師彎腰抱起教案,袖口掠過講台邊緣的紙巾時,指尖頓了頓。他忽然伸手將紙巾揣進褲兜,教案角上的粉筆灰簌簌落在地麵,像撒了把星星。
“肖靜,到底什麼情況,跟我說說!”孫夢像陣風似的卷到我麵前,馬尾辮上的熒光皮筋掃過我的練習冊。她伸手推了推同桌王傑的肩膀:“王傑,給我挪點座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啊呀!”王傑誇張地慘叫一聲,屁股往旁邊蹭了蹭,校服褲與椅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煩不煩啊!”
“彆貧!”孫夢瞪他一眼,又轉回頭盯著我,“快說,你是不是真把郭玉宸給打了?”
“我打他乾嘛啊!”我白了她一眼,摸出抽屜裡的冰水。
“哦——我知道了!”孫夢忽然一拍桌子,桌麵的水筆震得跳起,驚得打盹的沈欣穎猛地抬頭,“你是把打郭玉宸的人給打了!”她壓低的聲音裡帶著破案的興奮。
“bingo!”我舉起水瓶跟她碰了個空響,塑料瓶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差點碰到她鼻尖。
孫夢立刻湊過來,馬尾辮掃過我練習冊上的拋物線:“到底誰啊,誰打他?”
“還有誰,昨天來找我的那個黃毛!”我擰開瓶蓋又灌了口水,冰水順著喉嚨往下淌,卻衝不散掌心的灼意。想起剛剛扇過去那巴掌,黃毛臉上的粉底被蹭得斑駁,露出底下不均勻的膚色——像塊被雨水泡發的劣質橡皮。
“啊?真的假的。”孫夢瞪大眼睛,“那小子看著挺橫啊?”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翻過來仔細看:“肖靜,牛啊,你這指甲縫裡好像有血——你不會真抓花他臉了吧?”
我低頭一看,食指指甲邊緣果然沾著點暗紅,混著乳白的粉底液,像朵開敗的小花開在皮膚褶皺裡。
“嗯。”我點點頭,忽然意識到沒洗手,胃裡一陣輕微的抽搐,“咦……手上都是他的粉底液,臟死了,我先不跟你說了!”
我立馬衝出教室往廁所跑去。
喜歡互相虧欠,不要藕斷絲連請大家收藏:()互相虧欠,不要藕斷絲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