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換好褲子,他的運動褲長了一大截,褲腳堆在腳踝處,鬆鬆垮垮的,卻帶著讓人安心的暖意。我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褲縫。
“姐姐,先去沙發上坐會,我把新床單換上。”他抱著乾淨的床單走進來,額角因為剛才找東西微微沁出薄汗,說話時帶著點喘。
“好。”我應聲起身,剛要邁步,後腰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大概是剛才磕到床頭的後遺症。
“彆動,我抱你去。”他放下床單,不由分說地彎腰,手臂穿過我的膝彎和後背,穩穩地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那好吧!”我順水推舟地摟住他的脖子,臉頰故意往他頸窩蹭了蹭,帶著點耍賴的親昵。
他抱著我起身時卻“嘶”了一聲,腳步頓了頓,低頭看我的眼神裡帶著點促狹的驚訝:“哇塞,姐姐,你比之前重了不少啊!”
這話像根針猝不及防紮進耳朵,我手一緊掐在他後頸上:“老王你皮又癢了是吧?”心裡卻咯噔一下——詹洛軒上次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當時我還瞪他“吃你家大米了”。
可不是嘛。這段時間為了應付青龍那幫找茬的,天天天不亮就爬起來去操場練核心,晚上放學去拳館練拳,胳膊腿上的肌肉都瓷實了不少;加上練拳耗力氣,食堂阿姨看我總往餐盤裡堆牛肉,乾脆每天額外給我留個醬雞腿,米飯能吃兩大碗,湯都要續兩碗,能不重嗎?這些話可不能一股腦說出來,不然他又該皺著眉念叨“女孩子家練什麼拳,有我在誰還敢動你一根手指頭”,那副把我護在翅膀底下的樣子,能把人急死。
“疼疼疼!”他誇張地呼痛,腳步卻沒停,穩穩地往沙發走,“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力氣變小了,絕對是我最近沒好好鍛煉!”
“笨蛋。”我忍不住笑出聲,掐著他後頸的手鬆了力道,指尖卻順勢滑進他的發絲裡,指腹碾過那撮總愛翹起來的呆毛,“我想吃糖……”
“糖?糖糖糖……糖有!”他眼睛倏地亮了,像被點燃的小燈籠,原本抱著我穩步前行的腳步都快了半拍,懷裡的顛簸讓我忍不住往他胸口靠了靠,“桂花糖!姐姐,你上次給我的桂花糖我還沒吃完呢!”
“還沒吃完?”我愣了愣,指尖頓在他發間。
他已經抱著我走到沙發邊,手臂穩穩地托著我的膝彎,指腹不經意蹭過我膝蓋上的舊傷,放低的動作立刻又緩了半分。目光緊盯著我的表情,像在確認瓷器有沒有碰損,直到我後背靠上沙發靠背,他才鬆了口氣直起身。眼裡閃著點邀功的得意,嘴角揚得老高,像隻剛把鬆果藏進樹洞的小鬆鼠,連耳朵尖都透著股雀躍:“我可省了,一天就吃一顆呢!”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身噔噔噔跑到冰箱前,拉開冷凍層的抽屜翻找起來。抽屜的滑軌發出輕響,很快他攥著幾顆糖跑回來,掌心攤開時,我才看清是裹著透明糖紙的桂花糖,糖紙上還沾著點細碎的冰霜。
“姐姐給!”他把糖往我麵前遞了遞,指尖因為攥得太緊,泛著點白,“我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吃一顆,含在嘴裡甜甜的,就能每天想著你了。”他說著,忽然撓了撓頭,耳尖泛起淺紅,聲音卻格外認真,“所以我可舍不得吃多了,總想著……想著能多留幾天。”
“哈哈哈哈,老王,你可真可愛啊!”我笑得肩膀發顫,伸手捏了捏他泛著紅暈的耳尖,指腹蹭過那片溫熱的皮膚,“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藏糖。”
“誰可愛了!”他猛地拍開我的手,掌心帶著點故作凶狠的力道,卻把糖往我麵前又遞了遞,眉頭皺得像隻被惹惱的小貓,偏偏眼裡的笑意藏不住,像浸了蜜的石子:“你到底吃不吃?還是……”他突然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睫毛在我臉上掃過一陣輕癢,眼裡的促狹像被風吹起的火星,“想像上次那樣,嘴對嘴喂給你……”
尾音還沒落地,他的氣息已經漫了過來,帶著薄荷糖的清涼和桂花糖的甜香。
我臉上的笑瞬間僵住,耳尖“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像被潑了盆滾燙的熱水,連帶著脖頸都泛起紅意。
上次……上次晚自習下,整個教學樓都停電了,他把我堵在空蕩的教室裡,不知怎麼就被他抱上了課桌,冰涼的木質桌麵硌著屁股,我下意識想跳下來,卻被他牢牢按住腰。他的吻來得又急又猛,像場突如其來的陣雨,帶著少年人獨有的莽撞和執拗,唇齒間全是不容拒絕的力道。我攥著他校服後背的布料,指節都泛了白,卻怎麼也推不開他——他摟著我的腰不肯撒手,手臂收得那麼緊,像是要把我嵌進他骨血裡。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一點,剛好照見他發紅的眼角,還有被我咬得發腫的唇。他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喘不過氣來偏頭躲開,他才抵著我的下頜喘息,鼻尖蹭過我發燙的臉頰,呼吸裡混著剛吃過的桂花糖味,甜得人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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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甜。”他啞著嗓子說,聲音裡帶著點未散的喘息,指尖輕輕摩挲著我被吻得發麻的唇,眼神亮得驚人,像藏了整片星空。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他指尖的溫度燙得嚇人,連帶著月光都變得滾燙起來。
“想什麼呢?”他的指尖在我發燙的耳尖上輕輕捏了捏,語氣裡帶著點得逞的壞笑,“臉都紅透了。”
“要你管!”我猛地回神,伸手推開他的臉,卻被他順勢抓住手腕。他的掌心滾燙,指尖摩挲著我手腕內側的皮膚,那裡的血管跳得飛快,像要告訴他我的慌亂。
“不吃糖的話,”他突然低頭,視線落在我抿緊的唇上,聲音低得像歎息,“那就……”
“我吃!”我慌忙打斷他,另一隻手胡亂抓起一顆糖塞進嘴裡,桂花的甜香瞬間在口腔裡炸開,卻壓不住心裡那陣突突的跳。
他看著我腮幫子鼓鼓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鬆開我的手腕揉了揉我的頭發:“真乖。”
“趕緊換床單去!”我含著糖塊嘟囔,伸手拍開他作亂的手,臉頰還泛著未褪的熱意。餘光瞥見他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心裡有點發慌,隻能故意板起臉催他。
“遵命,老大。”他笑著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轉身時腳步都帶著輕快的調子。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他抱起乾淨的床單走向床邊,背影裡都透著股雀躍,像隻剛偷吃到糖的小獸。
金屬床架被碰到時發出輕響,他鋪床單的動作不算熟練,邊角總也扯不平,急得時不時往我這邊瞥一眼,像在尋求幫助。陽光透過紗窗落在他弓起的背上,給校服鍍了層淺金,連帶著他偶爾翹起的發梢都閃著光。
嘴裡的桂花糖慢慢化儘,甜意卻像生了根,順著喉嚨一直漫到心裡。我看著他笨拙卻認真的樣子,突然覺得,剛才那些關於青龍的煩憂、練拳的疲憊,好像都被這陣帶著甜香的風卷走了。
原來被人這樣放在心尖上疼著,連一句催促的話,都裹著藏不住的暖意。
雨點又劈裡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彙成蜿蜒的水流,把窗外的梧桐葉泡得發亮。我趴在沙發扶手上,看著樓下積起的水窪被雨點擊得泛起密密麻麻的漣漪,心裡那點練拳的執念突然就鬆了。
這雨看樣子是應該不會停了。
拳館離這兒要穿過兩條巷子,平時快走十分鐘就到,可這種天氣去,估計沒等練拳,褲腳就得濕透,球鞋裡能倒出半盆水。青龍那幫人就算再找茬,總不能追到王少家裡來吧?
我往沙發深處縮了縮,裹緊身上披著的他的運動外套,布料上還留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混著窗外的雨氣,讓人莫名安心。剛才換床單時,他非要把自己的外套塞給我,說“沙發上涼”,此刻果然派上了用場。
該怎麼跟錚哥請假呢,我連他聯係方式都沒有。
我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第三節課剛下課,同學們應該都在教室休息。手指在通訊錄裡劃了半天,最終停在“孫夢”的名字上,深吸一口氣撥了過去。
“喂?肖靜?你在哪裡呀!”電話接通的瞬間,孫夢的聲音帶著點剛從題海裡抬起頭的茫然,隨即立刻清亮起來,“你沒事了吧?”
“孫夢。”我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喉嚨像被砂紙磨過,“我……”
“我給你跟老師請假了,”她搶在我前麵開口,語氣輕快,“說你發燒了,下午得在寢室休息,老師讓你多喝水,彆玩手機。”
心頭一熱,中午那陣瘋魔的愧疚感突然湧上來,酸得人眼眶發澀。
我攥緊手機,指腹把塑料殼捏出淺淺的印子,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孫夢,謝謝你……還有,中午的事,對不起。”
“哎呀,提那乾嘛。”她在電話那頭笑出聲,聲音脆生生的,像咬碎了顆冰糖,帶著點圖書館裡陽光曬過的書卷氣,“我可沒那麼小心眼。彆忘了,我可是看遍了全網言情小說的女人,”她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點過來人的“循循善誘”,“所以啊,肖靜,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呢是吧!想開點!”
“你這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啊……”我又氣又笑,鼻尖卻莫名一酸。中午掐她脖子時那股猙獰的狠勁,和此刻她輕描淡寫的開解,像冰與火撞在一起,燙得人心裡發顫。
“裝的都是真理!”她理直氣壯,尾音帶著點翻書時的沙沙聲,“你看那本《雨季不再來》裡寫的,為不值得的人鬨脾氣,是最虧本的買賣!”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被她逗得笑出了聲,心裡那點最後殘留的彆扭也散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幫我找下張老師!”
“張老師?”孫夢的聲音裡滿是疑惑,“你找他乾嘛?我剛從走廊過,沒看見他啊,又不知道他在哪晃悠。”
“現在下雨呢,他肯定在辦公室躲清閒。”我篤定地說,指尖在手機背麵敲了敲,“你就去趟辦公室,跟他說我生病了,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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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孫夢在那頭應了聲,突然又想起什麼,語氣裡帶著點促狹的好奇,“你現在在哪裡啊!剛才問你還不說。”
我被她問得一愣,隨即想起中午那陣混亂,可不就是她在電話裡急吼吼讓王少趕過來的嗎?臉頰微微發燙,語氣卻帶著點理直氣壯的嗔怪:“我……我在王少家裡還能在哪裡?”我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調子,“不是你打電話叫他來的嘛!”
“你看我對你多好!”孫夢的聲音突然拔尖,背景裡傳來她踩過水窪的“啪嗒”聲,“你說說你,撞見那渣男在體育館跟彆人卿卿我我,氣得當場就吐了血,我還能找誰?”她的語氣裡裹著冰碴子,“比起那個楊可安——看見你衝出體育館連頭都沒回,還在跟那趙詩雅笑!誰更關心你?所以我不找王少來,找誰啊!”
“說的也是……”我對著聽筒喃喃道,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邊緣的裂縫,塑料碎屑卡在指甲縫裡,有點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