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攥緊裙擺，雪紡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皺，指節泛白，聲音有點發顫，卻還是強撐著揚起下巴，“隻是不想把事情鬨大，讓老師看到影響不好。”
心裡像被塞進團亂麻，越纏越緊。
怎麼能告訴他，剛才詹洛軒抱過來時，我指甲差點掐進他手背？怎麼能說清，對著他笑的時候，我在心裡默數著他頸側動脈的跳動頻率？那些看似溫順的靠近，全是為了摸清青龍的底細。
如果被王少知道，我對詹洛軒的一舉一動都是算計，都是假的，他會怎麼看我？那個總護著我、替我擋麻煩的王少，會不會覺得我從裡到外都是臟的？到時候彆說搞垮青龍，恐怕連他這最後一點可以喘息的角落，都要失去了。
“影響不好？”他挑眉，直起身，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力道不重，卻讓我沒法躲開，“那你告訴我，剛才他抱你的時候，你心動了沒有？”
“沒有。”我幾乎是立刻回答，聲音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其實本來就沒有，那些看似親昵的靠近，不過是計算好的距離；那些被他誤解的臉紅，不過是演給旁人看的戲碼。都是算計好的東西，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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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王少……他指尖的溫度透過下巴傳來，帶著點筆杆的涼意，燙得我後頸發麻。我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情緒，像被攪亂的深潭，有懷疑，有探究，還有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沒有？”他挑眉，捏著我下巴的手輕輕晃了晃，語氣裡的戲謔淡了些，“那你躲什麼？剛才在他懷裡的時候，怎麼不躲？”
“我那是……”我張了張嘴，想說“沒反應過來”，卻覺得這借口太蒼白，像張一戳就破的紙。那些刻意靠近詹洛軒的動作，那些被他看在眼裡的“親昵”，哪一個不是我精心設計的？此刻再說“沒反應過來”，連自己都騙不過。
“你信我。”我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終於吐出這三個字。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像把沉甸甸的鑰匙，試圖打開他心裡那扇緊閉的門。
我抬起眼，直視著他的目光，想讓他從我的眼睛裡看到真誠，我們相處了那麼久，你應該信我。
我從來沒騙過你，那些跟你說的煩惱是真的，那些被難題困住時找你討教的依賴是真的，甚至昨晚在你懷裡哭的委屈，也是真的。更沒騙過你的感情，你眼底的那點心思，我怎麼會看不明白？就像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一樣——不然，你不會在我發誓時，輕輕拍著我的背說“我信你”；更不會在我被詹洛軒抱住時，轉筆的手指突然發緊。
王少捏著我下巴的手僵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突然停了，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湖麵。他看著我，目光從我的眼睛移到我緊抿的唇，又落回我微微顫抖的睫毛上，轉筆的動作不知何時停了，筆杆被他攥在手心，指節泛白。
樓梯間的風突然變得很靜，能聽見樓下傳來的早讀聲，還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我看著他眼底的堅冰一點點融化，露出底下柔軟的底色，心裡那點因為算計而生的愧疚，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比起騙詹洛軒，我更怕的是，王少真的不信我。
唉，看來溫柔的認真對他沒用。這小子吃軟不吃硬，有時候就得用點蠻勁。
“老王，你說你，我都說了讓你信我信我，你這看樣子根本不相信我啊！”我假裝挽起袖子，露出點“朱雀主”的痞氣，三兩步跑上幾節台階，正好和他平視。沒等他反應，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襯衫領子，將他拽到我麵前，力道不算輕，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蠻橫。
他的瞳孔縮了縮，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出，剛要開口說什麼，我已經踮起腳尖，在他嘴上飛快地親了一口。軟軟的觸感像碰了下，帶著點薄荷糖的清涼，轉瞬即逝。
“你到底信還是不信！”我鬆開他的領子，卻沒退開，鼻尖幾乎蹭著他的下巴，眼底故意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心裡卻在打鼓——這招要是不靈，可真沒轍了。
王少整個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陽光落在他臉上，能清晰地看見他瞬間泛紅的耳根，還有微微張大的嘴，那副愣住的樣子，和平時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判若兩人。
樓梯間的風突然停了，連樓下的早讀聲都像是被隔絕在外。他的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我臉上，從驚訝到錯愕，最後染上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紅，像被夕陽燒過的雲。
“你……”他張了張嘴，聲音有點發啞，像是被砂紙磨過，“肖靜，你瘋了？”
“我沒瘋。”我梗著脖子，故意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鎖骨，能聞到他呼吸裡淡淡的薄荷味，混著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氣息，“我就是想讓你信我。你，信，還是不信？”
“信信信，姐姐，我信你。”王少被我逼得往後退了半步，後背差點撞到樓梯扶手，他抬手想推開我，指尖剛碰到我肩膀又收了回去，耳朵尖紅得像被火燒，“你在學校這樣……不好吧……”
“哈哈哈哈……管他好不好，主要是要把你哄好啊！”我笑得肩膀發顫，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往回拉，指尖故意劃過他發燙的手背，“你看你這人，天天無緣無故就吃醋，像什麼樣子！”
王少被我拽得一個趔趄，回頭時耳尖還紅著，卻故意板起臉：“誰誰……誰吃醋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伸手想彈我的額頭，指尖快碰到時又改成了輕捏，“也就是看你剛才那副急得跳腳的樣子，覺得好笑。”
“好笑？”我挑眉，踮起腳尖湊近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那剛才是誰被親了之後，臉紅得像猴屁股？”
“你才猴屁股！”他伸手揉亂我的頭發，指腹穿過發絲時帶著點刻意的莽撞，力道卻輕得像怕碰碎我，“快走吧，遲到了你的三好學生錦旗要被掛在辦公室門口示眾了。”
“知道啦，王管家。”我笑著拍開他的手，轉身往樓上跑，跑到樓梯轉角時回頭衝他揮了揮手，聲音脆生生的：“北北～”
這聲“北北”說得輕快，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跳脫，像顆投入湖麵的小石子。王少果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我在說“拜拜”，卻故意板起臉，抬手虛晃著要打我：“沒大沒小！”
我笑著縮了縮脖子，轉身噔噔噔跑上四樓，裙擺掃過台階的聲音輕快得像風鈴，身後還能隱約聽見王少在樓下低低的笑聲，帶著點縱容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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