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的拳館裡,空氣還帶著淩晨的涼意,隻有我一個人對著鏡子裡的虛影揮拳。拳套砸在空氣中發出沉悶的聲響,汗水順著額角滑進衣領,把黑色的運動背心洇出深色的痕跡。
我一邊快速出拳,一邊在心裡暗忖:現在三人圍攻的戰術剛摸到點門道,出拳時要注意左右格擋的銜接,腳步不能亂,可什麼時候才能練到五人圍攻都不用帶護具?青龍那幫人最擅長以多欺少,上次在天上人間,帶了快二十個甩棍手,下手陰狠得很。
我突然一個旋身側踢,腿風掃過鏡子,映出自己眼裡的冷意——萬一下次他們十個人圍著我呢?光靠蠻力肯定不行,得動腦子。比如先解決最左邊持械的,再用肘擊壓製正麵衝上來的,腳步要像跳街舞時的滑步,靈活走位才能避開合圍。
“砰!”我一拳砸在沙袋上,震得指骨發麻,沙袋搖晃的弧度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啊,我可以練街舞啊!
我都打了這麼久的拳,腰腿的爆發力、身體的協調性早就練出來了,街舞講究的不就是這些嗎?那些地板動作需要的核心力量,我打拳時每天練的平板支撐、側腰轉體早就打下了基礎;那些快速切換的腳步,和我練閃避時的滑步、墊步簡直異曲同工。這麼一想,學街舞對我來說,豈不是輕輕鬆鬆?
心裡突然冒出個調皮的念頭:偷偷練!不告訴王少,等我練會幾個帥氣的動作,比如他最擅長的托馬斯全旋,或者那個帶著爆發力的定格動作,到時候找個機會在他麵前突然展示一番——比如下次他在操場練街舞時,我直接衝上去接他的動作,他肯定會一臉驚訝,眼睛瞪得圓圓的,然後眼底慢慢漾開驚喜的笑意,說不定還會揉著我的頭發說“原來你偷偷練了這麼久”。
越想越覺得興奮,我忍不住又對著沙袋揮了兩拳,拳風都帶著笑意。到時候不僅要贏小音箱,要演好戲,還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想象著他驚訝又驕傲的表情,練拳的疲憊瞬間消失了,連指骨的麻意都變成了甜甜的期待。
不過,現在不是琢磨街舞的時候。我轉身看向拳館牆壁上的大鏡子,鏡子裡的自己穿著緊身背心,肱二頭肌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線條在晨光裡格外清晰,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額角,幾縷碎發垂下來,眼神裡還帶著剛才暢想驚喜時的雀躍——這可不行。既然要坐實“肖爺”的身份,光靠打拳練出的力氣和肌肉不夠,還得有壓得住場的氣場。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皺起眉。
“肖爺”不能有這麼軟的眼神,得冷,得硬,得像淬了冰的刀。
我試著收緊下頜,把眼底的笑意徹底壓下去,想象著青龍那幫人欠揍的嘴臉,想象著楊可安和趙詩雅的情侶頭像,眼神慢慢沉下去,染上一層淡淡的疏離。
對,就是這種感覺——看誰都像看無關緊要的塵埃,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輕蔑,仿佛再大的事在“肖爺”眼裡都不值一提。
接著調整站姿:肩膀不能塌,要微微後展,把練出的背肌線條繃起來;腰腹收緊,重心放低,像隨時準備出拳的蓄勢姿態,卻又不會顯得刻意緊繃;走路時步子要穩,落腳要輕,帶著“無聲勝有聲”的壓迫感,而不是平時蹦蹦跳跳的輕快。
我在鏡子前踱了幾步,反複調整手臂擺動的幅度——不能太僵硬,也不能太隨意,要像藏著隨時能揮出的拳頭,帶著無形的威懾力。
練了幾遍轉身動作,鏡子裡的人影漸漸有了點“爺”的架子。
我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指尖劃過下頜線,突然想起王少平時的樣子:他不笑的時候眼神就很冷,看人時總帶著點淡淡的審視,可真正動手時又乾脆利落,那是一種“懶得廢話但不好惹”的氣場。而詹洛軒是另一種狠,眼神裡帶著戾氣,像隨時會撲上來撕咬的狼。我要學的,是王少的冷和詹洛軒的狠揉在一起的氣場,是“不惹事但絕不怕事”的底氣。
“還差個假發。”我對著鏡子裡的長發皺了皺眉,心裡盤算著,得找個利落的黑色短發款,最好是能遮住半隻耳朵的長度,顯得更硬朗些。到時候再換上寬鬆的工裝外套,把肌肉線條藏在衣服裡,隻在動手時不經意露出手臂的力量感,那才有“扮豬吃老虎”的爽感。
但這“肖爺”的身份得捂得嚴嚴實實,道上隻認肖爺,不認肖靜。尤其是不能讓王少知道,他要是發現我偷偷搞這些,肯定會皺著眉說“胡鬨”,說不定還會把我假發沒收了。秦雨雖然知道我要坐實肖爺的名頭,卻不知道我真正的打算——我要的不是掛個名號,是真的要變成能獨當一麵的“肖爺”,手裡得有自己的人,有自己的底氣。
可我還差個心腹。秦雨顯然不行,他是王少的人,朱雀的二把手,對王少忠心耿耿。要是讓他知道我真實的想法,保不齊轉頭就會跑去跟王少說:“哥,姐姐好像想自己拉隊伍,她還在琢磨怎麼藏身份呢。”到時候計劃全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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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誰好呢?我靠在拳館的鏡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牆壁,指節叩擊鏡麵的聲音在空曠的場館裡格外清晰。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對啊,我怎麼忘了這茬!現在我可是朱雀的老大,雖然一直沒露過真身,平時隻在群裡發號施令,但手下的弟兄們都服我。上次搶了天上人間的場子群裡都炸開了鍋,說“肖爺”比以前的老大靠譜多了。
平時總聽他們在群裡念叨:“哥成天凶巴巴的,就知道罵我們笨,還是‘肖爺’好,不僅腦子活,打起來還猛,關鍵是護著我們。”他們隻知道“肖爺”是個身手厲害、心思縝密的狠角色,卻沒人見過我的真容,連秦雨都隻以為我是借“肖爺”的名號行事,不知道我就是“肖爺”本人。
這不正好?在手下弟兄裡找心腹,簡直是現成的人選!他們對“肖爺”忠心耿耿,又沒見過我,完全不用擔心身份暴露。而且他們辦事乾淨利落,講義氣,嘴巴也嚴,比找外人靠譜多了。
等“肖爺”的身份徹底坐實,不僅要在校園裡站穩腳跟,道上的事也得按我的規矩來。到時候誰再敢欺負我的人,不管是青龍白虎,還是哪個不長眼的,都得先問問我“肖爺”答不答應!
所以,還是得找一個人來當我的心腹,真正幫我把“肖爺”的盤子撐起來。
我點開“朱雀闕”的群聊,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翻看著群成員列表,一個個名字在腦海裡過篩。其實除了秦雨,還有冷血蝶戀花、徐磊他們六個人知道我“肖爺”的線上身份,但他們都隻以為我是臨危受命的新老大,根本不知道我想徹底整頓朱雀、甚至和青龍白虎分庭抗禮的真正目的。
這六個人裡,必須挑個最靠譜的。
阿冷不行,那小子平時在群裡咋咋呼呼,搶紅包永遠第一個,真要讓他辦要緊事,保不齊轉頭就忘了細節;阿血前陣子感冒咳嗽得厲害,上次任務都沒參加,現在還在群裡發“咳咳”的表情包,身體跟不上可不行;蝶子雖然蝴蝶刀轉得溜,上次對峙青龍時靠他的快刀鎮住了場麵,但我見過他緊張時手會發抖,刀子都差點掉地上,關鍵時刻容易掉鏈子;華仔年紀太小,才初三,跟著湊湊熱鬨還行,真要讓他當心腹處理複雜的事,怕是扛不住壓力。
一圈篩下來,隻剩下帶銀鏈的紅發唐聯了。
我手指頓在他的頭像上——是個側臉照,紅頭發在陽光下格外惹眼,脖子上掛著條細銀鏈,眼神冷冷的,透著股和年齡不符的沉穩。這哥哥平時話不多,但每次群裡討論任務,他總能一針見血指出漏洞;上次青龍故意放消息引我們上鉤,是他查出對方設了埋伏,避免了弟兄們吃虧。做事謹慎,心思細,性格又穩,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心裡拿定主意,我退出群聊,翻到唐聯的私聊界麵,猶豫了幾秒,敲下一行字:“晚上七點,學校門口,有事要談。”
消息發出去沒幾秒,就收到了回複:“收到,老大。”沒有多餘的話,乾淨利落,和他做事的風格一模一樣。
我看著屏幕上唐聯乾脆的回複,滿意地點點頭,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了敲,才把手機塞回兜裡。等晚上見過唐聯,就跟他攤牌我的部分計劃——他雖然早就知道我是女生,畢竟上次在天上人間那場談判,我帶著他們六個搶回場子,但他不知道我這陣子一直在偷偷練拳,更不知道我已經能一個人應付三人圍攻。這次正好讓他看看,“肖爺”不光有腦子,拳頭也硬得很。
走到拳館中央的空地,我突然旋身出拳,左拳虛晃,右拳直搗前方的空氣,緊接著一個側滑步避開“身後的襲擊”,手肘順勢後頂——這是對付三人圍攻時練熟的連招,動作行雲流水,帶起的風掃過耳邊,比上次在天上人間時的慌亂章法利落了十倍。鏡子裡的人影動作剛勁,緊身背心勾勒出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起伏,眼神裡的銳利藏都藏不住。
“哎喲,小師妹,在偷偷練呢?”小馬哥哥的聲音從拳館門口傳來,帶著熟悉的爽朗笑意。我回頭一看,他手裡拎著個塑料袋,熱氣從袋口冒出來,隱約能聞到包子的香味。“比昨天進步了不少嘛,剛才那記側踢夠勁!”他大步走過來,把一杯豆漿和兩個肉包塞到我手裡,“快吃早飯,練了一早上該餓了。”
我接過還熱乎的包子,指尖被燙得縮了縮,心裡卻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