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被詹洛軒抱著往下走，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樓上，隻見孫夢站在三樓樓梯口，背著我的書包，手裡還攥著她的手機，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們。她的臉頰有點紅，手指緊張地摳著書包帶——我太了解她了，每次看到詹洛軒，她都會這樣。
我趕緊眨了眨眼，衝她輕輕搖了搖頭，又用下巴往我們身後的方向點了點，用眼神示意她：彆過來，跟在後麵就好。畢竟孫夢那點心思，全校可能隻有詹洛軒這個木頭沒看出來——她喜歡他，喜歡到會偷偷在筆記本上畫他的側影，會在他打球時假裝路過遞水。要是讓她此刻衝過來，指不定會說出什麼傻話，或者露出破綻。
孫夢愣了兩秒，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默默點了點頭，腳步往後縮了縮，藏到了樓梯轉角的陰影裡，隻露出半隻握著書包帶的手。陽光從她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給她的發梢鍍上一層金邊，像隻受驚的小兔子，可愛又有點可憐。
“看什麼呢？”詹洛軒低頭注意到我的目光，順著我看的方向掃了一眼，隻看到空蕩蕩的樓梯轉角，“上麵有人？”
“沒、沒有！”我趕緊收回目光，心虛地往他懷裡縮了縮，手指揪著他的衣領，“就是覺得今天天氣好，陽光真亮。”我不敢讓他發現孫夢，更怕他察覺到孫夢的心思——要是他知道了，以他那怕麻煩的性子，說不定會刻意疏遠孫夢，到時候我夾在中間更難辦。
我被他抱著往下走，心裡正惦記著番茄牛腩，詹洛軒忽然開口，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試探：“昨晚……你跟楊可安分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手指下意識攥緊了他的衣角，布料被捏出幾道褶子：“你知道了？”聲音有點發虛，沒想到這事傳得這麼快。
他低低地笑了兩聲，抱著我的手臂輕輕晃了晃，語氣裡帶著點無奈：“嗬嗬，學校貼吧都上頭條了，能不知道嗎？”他低頭睨了我一眼，眼神裡沒什麼責備，反倒有點哭笑不得，“那小子今早耷拉著腦袋跟我吐槽，說自己‘失戀了’，還問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
我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在他懷裡掙了掙，語氣“唰”地拔高，連聲音都帶著氣顫：“他得罪我？明明是他自己腳踏兩條船！我們還沒正式說分手呢，他就跟我們班那個長頭發的女生卿卿我我的！”我越說越氣，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衣角，“上次你們籃球賽比完，就在場地上，我親眼看見的！楊可安蹲在地上給她係鞋帶，那女生的紅裙子都快掃到他臉上了，他還故意用手指撩她的裙邊，說什麼‘沾到草屑了’，又摸她的腳踝說‘這裡沾到灰了’！”
說到這兒我鼻子一酸，委屈勁兒湧了上來：“他還跟那女生說，她頭發上的洗發水味，比球場上的汗味香多了……那親昵勁兒，看得我渾身發抖！他可從來沒對我這麼上心過，我生日的時候讓他陪我去買蛋糕，他都說要練球沒時間！”眼淚差點又掉下來，一半是演的委屈，一半是想起自己這場算計好的戀愛，心裡莫名發堵。
詹洛軒抱著我的手臂明顯頓了頓，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眼神沉得像結了薄冰的湖麵，連抱著我的力道都重了些。他低頭看我時，眉頭緊緊蹙著，鼻梁上的青筋都隱約可見：“還有這事？他半個字都沒跟我提過。”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語氣裡多了幾分了然，“難怪那天你把借我的外套還給我時，眼睛紅紅的，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我問你是不是不舒服，你隻說沒事，原來是這樣……”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點探究和心疼，像是要透過我的表情看到那天的狼狽，末了才沉聲問：“所以貼吧裡說的是真的？你那天從體育館出去，就在外麵吐了？孫夢上次跟我說，你氣急攻心吐了半盆血，她扶你時手都被染紅了。”他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語氣裡的緊張藏都藏不住，“我當時刷到貼吧還罵他們造謠，說你哪能這麼脆弱，可孫夢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喉嚨發緊，避開他的目光，聲音啞啞的：“唉，都過去了，不想提了……”指尖攥著他的帽領，布料被捏得發皺，那天胃裡翻江倒海的疼、喉嚨裡腥甜的鐵鏽味，還有孫夢嚇得慘白的臉，一下子全湧進腦子裡。
“什麼叫過去了？”他猛地停下腳步，抱著我的手臂收得極緊，力道大得像是怕我飛了，“都吐血了還叫小事？那天你從體育館跑出去，我看著你背影都覺得飄，想追上去你已經沒影了！”他低頭盯著我，眼底的自責幾乎要溢出來，聲音都帶著顫，“怪我，那個時候要是我不管什麼慶祝，直接追出去拉住你，問清楚到底怎麼了，你就不會一個人硬撐著，更不會吐成那樣……”
我被他說得鼻尖一酸，抬頭看他時，眼淚差點掉下來。他的眼眶有點紅，平日裡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條直線，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連脖頸處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動。他是真的在為我心疼，為我自責，可他不知道，那天我咳出的血珠滴在水泥地上，紅得刺眼，是真的疼到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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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啊。”我伸手想去碰他皺著的眉頭，指尖卻在半空中停住，又縮了回來，“是我自己沒忍住，當時看到那畫麵，胸口突然就悶得喘不上氣，跑到外麵就忍不住了……”我聲音越來越低，想起那天喉嚨裡湧上來的腥甜，胃裡還在隱隱發抽，“孫夢扶我的時候，我嘴裡全是血味，她嚇得手都抖了，我還跟她說沒事……”
詹洛軒的眼神更沉了，抱著我的手臂都在微微用力，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裡。他低頭看著我，睫毛上仿佛沾了細碎的光，語氣裡的心疼幾乎要將我淹沒：“傻丫頭，都吐血了還說沒事？你知不知道孫夢跟我說的時候，我有多後怕？萬一那天你出事了怎麼辦？”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像歎息，“我從來沒見你那麼狼狽過，這次卻……”
“那不是疼的，是氣的。”我吸了吸鼻子，故意說得硬氣，可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砸在他手背上，“氣他騙我，氣自己眼瞎，氣到渾身發抖，然後就……”後麵的話沒說完，卻被他更緊地抱在懷裡。
“我知道，我知道。”他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掌心帶著溫熱的溫度，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卻溫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是他混蛋，是他對不起你。”他抱著我繼續往下走，腳步放得極慢，每一步都踩得穩穩的，像是怕稍微顛簸就會讓我不舒服，“以後再也不許這樣了，受了委屈就說，身體不舒服更要說，彆硬撐著。”他低頭看我時，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像是一夜沒睡好，語氣裡帶著點沒說出口的狠勁，“要是再這樣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我……”
校園大道上的秋風緩緩吹著，卷起幾片金黃的銀杏葉，打著旋兒落在詹洛軒的肩膀上。他穩穩地抱著我往食堂方向走，黑色的連帽衫被風吹得微微揚起，側臉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平日裡藏在漫不經心裡的戾氣，此刻全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心疼。
“阿洛，你彆找他麻煩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我仰頭看著他的下巴，輕聲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他胸前的拉鏈。
詹洛軒腳步一頓，低頭睨我：“過去了？他讓你氣到吐血，就想這麼算了？”語氣裡帶著點不讚同，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那小子必須給你道歉。”
我心裡一緊，趕緊搖頭：“真不用。”雖然知道以他青龍主的性子，這事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但楊可安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更重要的是，那個傻小子到現在都以為詹洛軒隻是個普通的優等生，根本不知道他道上的身份。萬一詹洛軒動了真怒，用了道上的手段對付楊可安，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吸了吸鼻子，故意放軟了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要是去找他，反倒顯得我小氣了。再說了，你們是好兄弟，因為我鬨僵了多不好。”我頓了頓，避開他探究的目光，看著遠處食堂的炊煙，輕聲說，“我是恨他腳踏兩條船，但沒必要把事情鬨大，反正已經分手了，以後不搭理他就是了。”
詹洛軒沉默了幾秒，抱著我繼續往前走，秋風把他的聲音吹得有些散：“可他讓你受了這麼大委屈……”語氣裡的不甘那麼明顯，像是咽不下這口氣。
“委屈早就化成力氣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故意笑得沒心沒肺，“再說了，他那種人，自有天收，說不定下次打球就崴腳，吃泡麵沒調料包，倒黴事多著呢！”
他被我逗得低低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服傳過來，震得我耳朵有點癢。他低頭看我，眼底的戾氣散了些，卻還是帶著點不放心：“真不用我出麵？”
“真不用！”我用力點頭，眼神無比認真，“你要是去找他，我才真的生氣。到時候不僅不理你，連你的草莓棒棒糖都要沒收！”我故意搬出殺手鐧，知道他最吃這套。
詹洛軒挑了挑眉，像是在權衡利弊，末了才無奈地歎了口氣：“行，聽你的。”他抱著我拐進食堂門口的小路，腳步輕快了些，“但他要是再敢騷擾你，或者在背後說你閒話，你必須告訴我，聽見沒？”
“知道啦，阿洛，你最好啦！”我立刻揚起笑臉，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晃了晃，聲音甜得發膩，眼底卻飛快掠過一絲慶幸。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還好他聽勸，沒有固執地要去“處理”楊可安。那個傻小子到現在都以為詹洛軒隻是個會打籃球、成績不錯的普通男生，哪裡知道他背後的身份？要是真讓詹洛軒用道上的規矩去“教訓”，恐怕楊可安連怎麼惹上麻煩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