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往沙發上一癱，四肢攤開像隻慵懶的貓，閉著眼聽廚房裡碗筷碰撞的聲響，鼻尖還縈繞著排骨的香氣。媽媽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徑直走向我扔在客廳的大包小包，拉開拉鏈開始翻找換洗衣服，準備拿去陽台晾曬。
“靜靜，你又買裙子了？”媽媽的聲音帶著點驚喜，我剛在沙發上眯了沒兩分鐘，被這聲喊得立刻睜開眼。隻見她正把那條淡藍色星星裙拎在手裡，指尖輕輕拂過裙擺上綴著的細碎碎鑽，客廳燈光照在上麵，星星點點的光晃得人眼花。“這裙子怎麼那麼好看，星星圖案亮晶晶的，料子摸著滑溜溜的，你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好了！”她把裙子對著光線轉了轉，裙擺揚起的弧度像隻展翅的蝴蝶，又湊近看了看領口繡著的茉莉花紋，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線頭，“這做工看著就精致，針腳這麼勻，肯定不便宜吧？到底花了多少錢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這條裙子哪是我買的？是王少上次送給我的，說他路過商場看見櫥窗裡的裙子，覺得顏色和版型適合我，就順手買了。當時他抖開來的時候我差點嚇一跳，淡藍色的雪紡料子輕得像雲，裙擺上縫著的銀色星星亮片閃得晃眼，領口那朵白茉莉刺繡連花瓣紋路都清清楚楚，光是摸著手感就知道價格絕對不低，他卻輕描淡寫地說“試試”。
“啊？就……就是普通裙子啦。”我趕緊坐直身子，手忙腳亂地揉了揉眼睛，假裝剛睡醒打哈欠，嘴角卻因為緊張有點發僵，“我就是上周四晚上放學，跟孫夢出去開小灶吃麻辣燙，她非要拉我逛夜市，在街角那個賣女裝的小攤上看到的。”我故意把“路邊攤”三個字咬得重重的，還特意加重了語氣，生怕媽媽起疑心，“那夜市老板說這是外貿尾貨，清倉處理騰地方，我跟他砍了半天價，最後五十塊錢拿下的！你看這料子薄，估計是去年的款，老板急著賣呢。”
媽媽將信將疑地捏了捏裙擺的料子：“五十？這雪紡料子看著挺垂順的，還有這刺繡繡得這麼密，路邊攤能有這質量？”她把裙子平鋪在沙發上，又摸了摸腰間的鬆緊帶，“做工這麼細，不像便宜貨啊。”
“哎呀真的啦，媽媽！”我趕緊湊過去挽住她的胳膊，輕輕晃了晃，語氣裡帶著點撒嬌的勁兒，“你看這線頭，還有這亮片邊角都磨了點，真的是尾貨！老板說放久了有點瑕疵，不然哪能這麼便宜賣給我？”我故意把裙擺往她麵前湊了湊，指著一處不顯眼的小勾絲，“你看你看，這兒都勾了根線，我還打算回家自己剪剪呢。”
媽媽被我晃得笑出了聲，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行行行，媽相信你，我們靜靜最會淘便宜好貨了。”她把裙子平鋪在沙發扶手上，指尖輕輕拂過淡藍色的布料，眼神裡滿是喜歡，“不過說真的，這顏色是真襯你，你皮膚白，穿這種淺藍最顯氣色了。”她轉身往陽台走去，手裡拎著洗衣籃，“我等下就幫你洗一下，用中性洗衣液泡著，免得亮片掉色，曬乾了下次秋遊穿正好。”
“謝謝媽！”我鬆了口氣，癱回沙發上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暗吐了吐舌頭——還好媽媽沒再較真，不然我這“路邊攤五十塊”的謊可就圓不下去了。
我又從沙發上彈起來，在電腦桌前坐下順手按了主機開關，屏幕“嗡”地亮起，藍色的啟動畫麵在暗屋裡格外顯眼。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兩下，登錄頁麵彈出來，我熟練地輸了qq密碼，企鵝圖標在任務欄裡跳了跳，好友列表慢悠悠地刷新出來。
剛點開唐聯的對話框想報平安，突然一拍腦門——糟了，忘了給王少發信息了！他中午還念叨著讓我到家說一聲，免得他瞎擔心。趕緊切到王少的聊天框，指尖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老王，我到家了，飯吃好了！媽媽燉的排骨湯超香～”末尾還加了個齜牙的表情。
發送按鈕剛點下去，對話框就跳出一個紅色感歎號，緊接著是王少的秒回：“姐姐真乖！”後麵跟著個揉腦袋的表情包，“排骨湯喝了幾碗？有沒有給我留一口？”
我忍不住笑出聲，手指劈裡啪啦地回：“三碗！想喝自己來我家！”剛打完字，又想起那條裙子的事，趕緊補了句，“對了，你送我的裙子我媽看見了，她說好看！”
王少幾乎是立刻回複：“那必須好看，也不看是誰挑的。阿姨沒問什麼吧？”後麵跟著個緊張的小貓頭表情。
“能問什麼？”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打字時故意裝傻，“我說路邊攤五十塊買的，我媽信了，還說要幫我手洗呢。”
對話框裡跳出一串“哈哈哈哈”，接著是王少的語音消息，點開來就能聽見他憋笑的聲音：“行啊你，撒謊技術見長。下次想要什麼裙子，直接說，哥再去‘路邊攤’給你淘幾件。”
想到衣服，我腦子裡“嗡”地一聲炸響——完了！我的“肖爺”裝備還在裝衣服的大袋子裡！那頂唐聯剛給我買的深灰色棒球帽、黑色利落假發、黑色連帽衫，全都混在一堆換洗衣物裡，塞在客廳角落的黑色大布袋裡，壓根沒來得及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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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轉頭，心臟“咚咚”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隻見媽媽正蹲在大袋子前，伸手往外掏衣服，剛疊好我的睡衣，下一秒指尖就勾住了連帽衫的抽繩，眼看就要把這件嶄新的黑衣服拎起來了！
“媽！我來收拾！”我幾乎是從電腦椅子上彈起來，幾步衝過去，在媽媽看清衣服前一把將連帽衫拽進懷裡。餘光瞥見袋子邊緣露著的棒球帽簷，又趕緊伸手撈起帽子，順帶把壓在底下的假發也抓在手裡，轉身就往房間跑，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啪嗒”響，像在追著我慌亂的心跳。
衝進房間反手帶上門，我直奔書櫃，膝蓋頂著最底層的櫃門“哢噠”一聲頂開，把連帽衫、棒球帽和假發一股腦塞進去，又扯過旁邊習題冊壓在上麵，這才“砰”地關上櫃門，後背緊緊貼在櫃麵上大口喘氣，手心的汗都蹭在了櫃門上。
“怎麼啦，著急忙慌的？”媽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推開一條縫，手裡還拿著我的白色校服，“那幾件黑衣服是新買的？尤其是那件連帽衫，看著料子挺好，怎麼從沒見你穿過？還有那帽子，灰撲撲的，是同學送你的？”
“沒有，就之前參加晚自習的表演借的道具。”我趕緊擺手，指尖還殘留著櫃子門板的涼意，心裡暗暗慶幸——還好剛才反應快，把假發牢牢壓在連帽衫底下了，媽媽壓根沒看見。“當時演個酷女孩角色，同學的假發套剛好合適，就借了一直沒還，想著說不定下次活動還能用上。”
媽媽點點頭，注意力又回到手裡的校服上，指尖理了理衣領的褶皺：“那要不要也給你洗洗？道具服借回來總得弄乾淨，不然人家下次怎麼用。”她一邊說一邊往陽台方向走，似乎在琢磨該用什麼洗衣液。
“不用不用！”我趕緊追上去兩步，攔在她麵前，眼睛瞟著客廳的掛鐘假裝著急，“明天洗！今晚太晚了，而且這假發套嬌氣，得用專門的護理液，我明天去學校問同學要了配方再洗，免得洗壞了賠人家。”我故意拽了拽她的袖子，語氣帶著點撒嬌，“媽你先忙彆的吧，我等下自己把衣服歸置好就行！”
媽媽被我晃得笑了，點了點我的額頭：“就你理由多。行吧，明天記得問清楚，彆馬馬虎虎的。”她轉身走向陽台，晾衣杆碰撞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我把你這幾件乾淨衣服先晾了，你那袋子裡剩下的臟衣服記得泡上，彆明天忘了。”
“知道啦！”我站在原地應著，直到媽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陽台，才長長鬆了口氣，後背輕輕靠在牆上。剛才真是驚險，還好假發被我牢牢鎖在書櫃最底層，媽媽連影子都沒瞧見。
我躡手躡腳地溜回房間，反鎖房門後立刻衝到書櫃前，蹲下來拉開櫃門。連帽衫、棒球帽和假發安安穩穩地躺在裡麵，黑色的假發套在塑料袋裡，發絲順滑得發亮。我小心翼翼地把裝備一件件抱出來，先套上連帽衫——全新的布料挺括又服帖，連呼吸都帶著點緊張的興奮。接著把利落的黑色短發套在頭上，最後戴上棒球帽，帽簷壓到剛好遮住半隻眼睛。
我對著鏡子左右轉了轉，套頭連帽衫的領口往前提了提，鬆垮的布料從下巴垂到胸口，把半張臉都埋在陰影裡。鏡子裡的人眼神冷冽，睫毛在帽簷投下的陰影裡忽明忽暗，一身純黑的套頭衫襯得臉色更白，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完全看不出平時穿校服、紮馬尾的乖乖女樣子。唐聯果然沒騙我，他說“新裝備自帶氣場”，這一身穿上身，連肩膀都不自覺地挺直了，氣場瞬間就起來了。
我抬手把棒球帽的帽簷往下按了按，直到帽簷邊緣剛好卡在眉骨上方，隻留出我那棱角分明的下半張臉——高挺的鼻梁在陰影裡投出一小片陰影，緊抿的薄唇，還有下巴微微揚起的弧度。對著鏡子“嘖”了一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頰，心裡有點小得意：真的好酷！完全像換了個人。
我試著抬眼，視線從帽簷下透出去，能看清鏡子裡的自己，卻又不會讓人輕易捕捉到眼神的波動。對了，唐聯教過我，談判時眼神最容易泄露出緊張或猶豫，這麼一來剛好——以後跟人談判，就這麼戴帽子、穿套頭衫，領口往高提，帽簷往下壓，不要讓他們看到我的眼睛，隻憑這張冷硬的側臉和一身黑裝，就能先壓對方三分氣勢。
我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刻意壓低的嘴角拉出一道冷硬的弧線，露出個沒什麼溫度的笑。鏡中的人影眉眼藏在帽簷陰影裡，這副模樣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哪裡還有半分平時乖乖寫作業的樣子？
抬手抓了抓假發的短發，利落的發絲蹭著指尖，帶著點仿真發絲特有的硬挺感，發尾掃過耳尖時癢癢的，逼真得像自己的頭發剛剪短。唐聯果然會挑，這假發戴上連頭皮的貼合度都剛剛好，不湊近細看根本看不出破綻。
最後拽了拽套頭衫的下擺，把衣身往下拉了拉，確保布料貼合脊背又不會太緊繃，抬手時胳膊能靈活舒展，連出拳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每個細節都到位了，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湧起一股熟悉的熱意，突然衝著鏡子打起了我練了無數遍的組合拳：左勾拳帶起一陣風聲，拳風掃過鏡麵時連倒影都晃了晃；右直拳精準地對著鏡中自己的影子，指尖幾乎要碰到玻璃；轉身時連帽衫的下擺劃出利落的弧度，像隻展開翅膀的黑鷹；收拳時指尖穩穩停在眉前，拳心的溫度透過布料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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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動作打完，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額角滲出細汗，順著假發的發絲滑進衣領。帽簷下的視線卻更亮了，像淬了火的釘子。鏡中的人影拳頭緊握，黑色套頭衫勾勒出緊實的肩背線條，每一塊肌肉都蓄著力量，假發下的眼神冷冽又銳利，連嘴角都抿成了鋒利的直線。
我抬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解鎖屏幕時指尖還帶著出拳後的微顫。對著鏡子側過身，帽簷壓得低低的，隻露出繃緊的下頜線和緊握的拳頭，“哢嚓”拍了張自拍照。照片裡的人影藏在陰影裡，一身黑裝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我點開唐聯的對話框發了過去。
手機“嗡”地一聲震動，他秒回：“肖爺，這是你？氣場夠炸啊！”後麵還跟了個豎大拇指的表情包。
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個“嗯”，剛想放下手機，視線掃過鏡子時突然頓住了。
我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帽簷、假發、連帽衫都沒問題，可總覺得哪裡差點意思。抬手按了按胸口，套頭衫的布料微微隆起——對啊，唐聯說過“肖爺”得是利落的中性氣場，這胸型太明顯，一眼就能看出是女生。
“嘖，差點忘了。”我咂咂嘴，指尖在書櫃抽屜邊緣敲了敲，心裡有點慌——剛才塞裝備時太急，壓根沒注意唐聯給的袋子裡有沒有束胸帶。趕緊櫃子翻找，果然在角落裡摸到卷硬挺的布料，抽出來一看，正是全新的束胸帶！
“我就知道他辦事靠譜，沒看錯人。”我心裡鬆了口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唐聯總說“細節決定氣場”，果然連這種小事都考慮到了。黑色的彈力布料卷得整整齊齊，邊緣還帶著新布料的挺括感，標簽都沒來得及拆。
我三下五除二解開套頭衫的領口，把衣服褪到肩膀，抓起束胸帶繞到胸前。魔術貼“刺啦”一聲粘緊，調整鬆緊時能感覺到胸腔被穩穩收住，既不會勒得喘不過氣，又能把曲線完全藏住。再把套頭衫拉回原位，抬手拍了拍胸口，布料平平整整的，一點起伏都看不出來。
對著鏡子再看，這下順眼多了！黑色套頭衫貼在身上，肩寬腰窄的輪廓被襯得格外分明，連脖頸的線條都顯得更利落了。加上壓得很低的帽簷和冷硬的側臉，眼神從帽簷下透出來時，活脫脫就是唐聯口中“不好惹的肖爺”。
我對著鏡子又出了兩拳，左勾拳帶起的風聲比剛才更響，轉身時衣擺掃過褲腿，沒有了束縛感，連動作都比剛才更利落流暢。收拳時指尖停在眉前，鏡中的人影拳頭緊握，黑色布料下的肩背繃出緊實的線條，連假發的發絲都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我趕緊點開和唐聯的對話框，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打：“阿聯，現在青龍有動靜嗎？”發送鍵剛按下去，心裡就忍不住默念——可千萬彆出岔子。
手機幾乎立刻震動起來，唐聯秒回：“肖爺，沒有！剛讓兄弟去探過，周末他們場子生意好得很，青龍正帶著人在那邊盯場收賬呢，這會兒基本不會有麻煩！”後麵還跟了個“放心”的表情包。
我看著屏幕上的字，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指尖敲了個“好”。
那就好。我暗暗鬆了口氣，轉身靠在書櫃上，後背抵著冰涼的櫃門，心裡立刻開始盤算今晚和明天的安排——還好沒出岔子，不然我的練舞計劃真得泡湯了。今晚等爸媽睡熟，必須先在房間練三組倒立，每組堅持一分鐘，小馬哥哥說核心力量是街舞地板動作的根基，倒立穩了轉圈圈才不會晃；明早起床後雷打不動要做平板支撐，至少撐滿三分鐘，他總念叨“拳和舞都靠腰腹發力，核心弱了啥動作都像軟腳蝦”；下午更不能偷懶，得對著鏡子把ocking的鎖步再順五十遍，每個定格動作都要定到五秒再鬆，手腕翻轉的角度、膝蓋彎曲的弧度都得對著視頻摳細節，這次必須練到位。
我抬手按了按束胸帶的邊緣，確保沒有鬆動，轉身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勾了勾嘴角。畢竟練拳是為了硬實力，出拳夠狠才能鎮住場子；跳舞是為了靈活性，腳步夠快才能避開偷襲，這兩樣相輔相成，少了哪樣都成不了“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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