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夾著煙往嘴邊送,深吸一口,煙霧在肺裡打了個轉,才緩緩從嘴角溢出。白霧漫過深灰色棒球帽的帽簷,模糊了眉眼間的冷意。聲音依舊壓得很低,卻像冰錐砸在鐵板上,字字清晰:“怎麼?”煙蒂在指尖輕輕抖了抖,火星落在沙發扶手上,“你們也想跟老六一樣,廢一隻手?”
“你他媽找死!”黃毛最邊上的瘦猴忍不住了,舉著鋼管就要往前衝,被黃毛一把拽住。黃毛盯著我夾煙的手指,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他顯然知道寸頭老六的下場,那隻被廢的左手至今還沒好利索,這事在道上早傳開了。
我沒理那跳腳的瘦猴,隻是屈起手指,把燃到儘頭的煙往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按了按。火星“滋啦”一聲湮滅在煙蒂堆裡,留下蜷曲的灰燼。聲音比剛才又冷了幾分,像淬了冰的刀片刮過鐵皮:“青龍沒教過你們規矩?”指尖在沙發扶手上敲了兩下,“現在滾,還能帶著胳膊腿走出去。”
瘦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剛要張嘴罵娘,被黃毛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釘子,嚇得他把話咽了回去,悻悻地彆過臉,手裡的鋼管卻攥得更緊。包廂裡的空氣沉得像要下雨,應急燈的綠光透過門縫掃進來,在每個人緊繃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鋼管和啤酒瓶的影子在牆上亂晃,卻沒一個人敢先邁步子——寸頭老六廢手的事像塊石頭壓在他們心裡,誰也不想步後塵。
我從煙盒裡又抖出一根煙,唐聯立刻摸出打火機湊過來,火苗在我眼前跳了跳。深吸一口,白霧順著嘴角漫出來,我抬眼看向黃毛,帽簷下的目光涼颼颼的:“虎子是吧?”他渾身一僵,顯然沒料到我連他的名字都知道。“回去跟青龍說,”煙蒂在指尖亮了亮,“讓他好好教你們規矩再來。”我頓了頓,吐出來的煙圈在綠光裡慢慢散開,“不然讓人覺得,他青龍手下個個都是隻會咋咋呼呼的廢物。”
“你!”虎子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攥著拳頭的指節都發白了,手背青筋突突直跳。可對上我帽簷下沒什麼溫度的眼神,那些狠話像被掐住喉嚨的野貓,話到嘴邊又變成了磨牙的咬牙聲,下頜線繃得能敲出火星。
他身後的瘦猴早按捺不住,眼裡冒著火,猛地將手裡的甩棍朝我麵門飛過來!黑色棍身帶著風聲“呼”地掠過半空,在應急燈的綠光裡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
來得正好!我心裡冷笑一聲,這幾天練拳攢的勁正沒處使。幾乎在甩棍離手的瞬間,我身體猛地向後一仰,沙發靠背硌得肩胛骨生疼,卻恰好避開棍尖——甩棍擦著我鼻尖飛過,“哐當”砸在身後的牆壁上,震得牆皮簌簌掉灰。
不等瘦猴反應,我借著後仰的慣性從沙發上彈起,動作比跳街舞時的爆發步還快。右腳蹬在茶幾邊緣,身體騰空的瞬間,攥緊的右拳已經帶著風聲砸過去,正中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腕!
“哢嚓”一聲脆響混著瘦猴的慘叫炸開,他手裡的鋼管“當啷”落地,整個人疼得蜷縮成蝦米,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這一拳用了十足的勁,指骨撞得發麻,卻讓我心裡那股躁勁散了大半——早就說過,彆逼我動手。
虎子和剩下的人都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動作這麼快。我甩了甩發麻的拳頭,衛衣袖子滑下去,露出護腕上的磨痕:“還有誰想試試?”聲音裡的冷意比剛才更甚,目光掃過他們手裡的家夥,“一起上,省得麻煩。”
虎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看地上哀嚎的瘦猴,又看看我捏得發白的指節,喉結滾了滾。應急燈的綠光在他臉上晃,映得那道龍形紋身像在抽搐。他突然一腳踹在旁邊小子的腿上:“看什麼看!走!”
幾人慌忙架起地上的瘦猴,連掉在地上的鋼管都忘了撿,跌跌撞撞地往門口退。經過我身邊時,虎子惡狠狠地撂下一句:“你給老子等著!”話音未落,就被唐聯一個眼刀嚇得加快了腳步。
包廂門“砰”地關上,沉悶的響聲裡,外麵的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嘟囔漸漸遠去。唐聯彎腰撿起地上的甩棍,棍身還沾著剛才撞牆的灰塵,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裡閃著按捺不住的興奮,湊過來時聲音都帶著顫:“肖爺,你這拳夠勁!快準狠,那瘦猴手腕估計得腫三天!”
我揉著發疼的指關節,指腹蹭過護腕上的魔術貼,坐回沙發時帶起一陣風,黑色衛衣的帽子滑到腦後。看著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和滾到牆角的鋼管,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等著?我怕他們下次連門都不敢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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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爺牛逼!”旁邊一個弟兄忍不住喊出聲,他剛才一直攥著椅腿的手還在抖,眼裡全是崇拜,“剛才那一下太帥了,後仰躲甩棍的時候,跟電影裡一模一樣!”
另一個高個子弟兄也跟著點頭,撿起地上的煙盒遞過來:“終於見到肖爺的厲害了!都不用我們動手,三兩下就把他們打跑了,比群裡說的還神!”
唐聯在旁邊敲了敲他的腦袋:“彆瞎說,肖爺這是有分寸,沒下死手。”他轉向我時語氣立刻恭敬起來,“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跟老板說一聲,加固下門窗?”
我接過煙盒抖出一根,打火機“哢嗒”亮起,火光映著滿地狼藉。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的白霧在應急燈光裡散開:“不用。告訴老板正常營業,越怕他們越來勁。”指尖夾著煙往地上指了指,“把這兒收拾乾淨,玻璃渣彆傷著人。”頓了頓,目光掃過弟兄們興奮的臉,“今晚都機靈點,守到後半夜再撤。”
“好嘞!”幾人立刻應聲,七手八腳地開始收拾。高個子弟兄拎著垃圾桶蹲在地上撿玻璃渣,唐聯把歪倒的茶幾扶起來,搬椅子的磕碰聲、掃帚劃過地板的沙沙聲在包廂裡響起,剛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感散了大半。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忙碌,指關節的鈍痛還在隱隱作祟,卻讓胸腔裡的那顆心落回了實處——至少這一次,乖乖女“肖靜”的身份藏得好好的,這巴掌大的場子也守住了。
唐聯擦著甩棍走過來,往我身邊一坐,壓低聲音笑得得意:“肖爺,就你剛才那拳,明天你的名號準在道上響透了!虎子那幫人回去一吹,誰還敢小瞧咱們?”
我指尖夾著煙往煙灰缸裡磕了磕,火星帶著煙灰落下,聲音淡得像巷口的風:“不用明天,今晚。”目光掃過敞開的包廂門,外麵走廊的應急燈還在幽幽發亮,“虎子他們跑出去,現在估計正跟青龍他們打電話哭喪呢。”
唐聯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拍著大腿低笑:“對!青龍那幫人最愛傳這些,今晚一過,‘肖爺’一拳廢了瘦猴手腕、硬剛虎子八個人的事,保準傳遍周邊的場子!”他眼裡閃著光,“以後咱們在這片區,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了!”
我沒接話,隻是吸了口煙。煙霧漫過深灰色棒球帽的帽簷,遮住眼底的情緒。其實我不在乎名號響不響,隻想安安穩穩護住這地方——畢竟這裡有王少最愛的調酒師,更有我藏在“肖爺”身份下的,一點點不想被馴服的野勁。
收拾完的弟兄們湊過來,手裡還捧著撿回來的鋼管,金屬管身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他們眼裡的興奮像沒熄滅的火星,亮得驚人。我屈起手指彈了彈煙灰,白色的煙灰簌簌落在茶幾上,然後把煙蒂摁進煙灰缸,火星“滋啦”一聲徹底熄滅。
“阿聯,留兩個弟兄守正門,天亮再撤。”我的聲音透過衛衣傳出來,比剛才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勁,“其他人跟我從消防通道撤。”站起身時,手在衛衣前襟隨意拍了拍,撣掉並不存在的灰塵。
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眾人,我補充道:“我喜清淨,身邊隻留唐聯。”指尖往唐聯的方向偏了偏,“以後有事直接找他對接,不用層層傳話。”
弟兄們臉上的興奮絲毫未減,反而多了些了然的恭敬,齊聲應道:“知道了肖爺!”捧著鋼管的手緊了緊,顯然把這話記在了心裡——能被“肖爺”留在身邊,唐聯在他們眼裡的分量瞬間重了幾分。
唐聯往前站了半步,腰杆挺得筆直:“肖爺放心,我會安排好。”他轉頭對其他人吩咐,“你們先撤,注意彆驚動附近的人,消防通道的燈彆開太亮。”
眾人點點頭,輕手輕腳地往包廂外走,經過我身邊時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才轉頭對唐聯說:“走了。”
深灰色棒球帽的帽簷壓得更低,遮住大半張臉,隻留下巴繃著冷硬的線條。唐聯跟在我身後,腳步聲刻意放得和我一致,消防通道的鐵門再次被推開時,晚風灌進來,吹得黑色衛衣的帽子輕輕晃動,把包廂裡的煙味和喧囂都遠遠甩在了身後。
巷子裡的路燈依舊昏黃,剛才的煙蒂還在地上留著淡淡的火星印記。我抬頭看了眼酒吧正門的方向,霓虹燈牌還在閃,心裡清楚,從今晚起,“肖爺”和唐聯的名字,該在這片地界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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