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瓏走出tvb大樓時，一樓大廳裡的光正斜斜地淌在大理石地麵上。迎麵撞見陳玉憐的刹那，兩人腳步都似被無形的線牽了牽，緩緩頓住。江雪瓏的眼神像兩束沉靜的光，穩穩落在對方臉上；陳玉憐的眼波卻輕輕晃了晃，不自覺地往旁邊偏了偏，像被風吹動的燭火。
其實初見陳玉憐是在《飛鷹》劇組，江雪瓏那時便覺她亮眼。倒不是指容貌，而是她身上的精氣神，像初春新抽的枝芽，帶著股向上躥的勁頭，襯得臉頰都飽滿發亮，眼裡更是盛著星子般的光，亮得很。可到了《天龍八部》劇組再見，那股勁兒就散了大半，像雨打的花，蔫頭耷腦的。
當初江雪瓏對小龍女一角勢在必得，也正是因為看見她那副憔悴模樣——眼底的青黑沒遮沒掩，連說話都透著股倦意，要演小龍女，實在是勉強。
加上江雪瓏本就看過這一版的《神雕俠侶》，不管彆人怎麼評價，在江雪瓏自己看來，陳玉憐演得平平無奇，可以說是在拿麵無表情演清冷感，眼神裡也看不到半分小龍女對楊過的癡情。
對於拍戲和唱歌這兩件事，江雪瓏一向認為誰行誰上。她不會明知自己不適合還要硬搶，也不會內心覺得你不夠好還要退讓。
她隻是有些唏噓，陳玉憐身上的能量怎麼就一點點耗沒了？是因為與周任發情場失和？還是她曾無意間提過的那句——“這世上，總有人最愛把穿白裙的染黑”？
此刻看到陳玉憐更甚往日的憔悴，連眼神都不敢與她對視，當初那話裡的寒意，倒像順著空氣漫了過來。
兩人終究隻是禮貌頷首，連一句寒暄都欠奉。擦肩而過時，彼此微微側身，連衣擺都未相觸，便一個往門裡，一個向門外，各自踏入不同的光影裡。
江雪瓏上了張國容的車，對方抬腕看表時，眉梢挑得老高：“竟然聊了一個鐘頭！你和方小姐什麼時候關係好成這樣了？是在上麵喝下午茶嗎？”
江雪瓏俯身係安全帶，手指勾著帶子輕輕一拉，再往插扣裡“哢噠”一按，聲音裡帶了點笑：“怎麼，等久了鬨脾氣？”
張國容發動汽車，方向盤打了個漂亮的弧度，車子緩緩駛出電視台。他故意拖長了調子，語氣誇張得很：“是啊！方小姐也太沒眼力了吧！我明天就進組了，今天還要跟我搶你的時間，過分！”
“那下回你直接上去，對著方總就說——”江雪瓏忽然學他的神態，眉梢微揚，清了清嗓子，語氣拿捏得十足相似，“方小姐，請問我能把我女朋友領走了嗎？”
張國容低低笑起來，左手伸過來捏了捏她的手指：“這主意妙得很，下回我一定這麼說！”
……
吃過晚飯，兩人開車來到太平山頂，這還是劉得華在錄節目的時候提到過的約會聖地，此時和張國容十指相扣地站在玻璃護欄前，一覽香港繁華的夜景，滿城燈火如打翻的星河，從腳下一直漫到天邊，確實不虛此行。
江雪瓏手肘支在冰涼的護欄上，遠處霓虹在摩天樓宇上流動閃爍，像給鋼筋森林綴了層碎鑽；海麵上，遊輪的探燈劈開墨色的浪，拖出長長的光軌，緩緩向港灣深處遊去。她望著這一切，忍不住感慨：“一旦見了眼前這風景，就沒有人會不愛香港吧？”
張國容的目光卻沒落在夜景裡，隻定定鎖著她的側臉，仿佛要透過她的瞳孔，把那片璀璨都收進眼底：“你以前不愛麼？”
“以前啊……”江雪瓏頓了頓，睫毛垂下，掩去眼底的細碎情緒，“沒看過嘛。”
她轉過身，正對上他的視線，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抬了抬眉：“今日方總說，我沒邀請你錄製《runningan》，是我存了私心不想讓你參加。我就不明白了，我會有什麼私心呢？”她故意看向張國容，尾音上揚，睫毛撲扇，“是怕你跟其他女嘉賓，在節目裡打打鬨鬨嗎？”
張國容麵露詫異：“原來你們聊了一個小時，是在聊我嗎？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他正了正臉色，看向江雪瓏，“你沒邀請我錄製《runningan》，應該是覺得我不適合這個節目吧？”
江雪瓏嘴角一勾，她就知道張同學是懂的！她揚了揚下巴，反問道：“那你自己覺得呢？你適合嗎？”
“嗯……”他沉吟著，目光投向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那裡的燈火淡成一片朦朧的光暈。“如果是按我個人意願，我確實會有些抗拒這類需要「強肢體衝突」和「外放情緒」的節目錄製。”
他看向江雪瓏，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倒不是不喜歡這類節目，隻是我擔心我的「自我邊界感」會讓我在這類節目裡顯得格格不入——「不夠從容」，甚至……「不夠有趣」。所以，這種熱鬨，還是讓更放得開的朋友來玩啦。”
江雪瓏定定的看著他，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以張同學的溫和特質，和超強的共情能力，倒是有一檔節目很適合他。如果今後邀他錄《花兒與少年》這樣的旅行類慢綜，他或許會歪頭想幾秒，然後笑著說：“去看看風景也好，順便和大家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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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裡麵，表現得從容嗎？有趣嗎？”江雪瓏把臉湊了過去，有意問了這話，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張國容趁機伸手，溫熱的掌心輕輕捧住她的臉，故意蹙起眉：“你那副努力想要從容一些的樣子，讓我看電視的時候都想隔空替你使點力氣！不過……”他飛快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在我眼裡，你做什麼都有趣極了。”
江雪瓏聽了這話，笑容立刻揚起，隨即輕歎：“要不是第一期節目需要我在隊伍裡帶帶節奏，我是一定會拒絕錄製的。跟你一樣，我擔心我不夠有趣，把一檔娛樂綜藝，錄成了嚴肅的運動會。”
她長籲一口氣，今日懸而未決的任務似乎可以落聽了：“既然如此，那情人節特輯咱們兩個就不參與了，我把霞姐和秋官這對嘉賓報上去吧。”
張國容一怔，聲音都大了些：“情人節特輯？”他挑眉追問，“是我們兩個一起錄嗎？”
江雪瓏點點頭：“到時會有四對情侶一起錄製，現在報上去的名單有……”
“我要去！”張國容突然舉手，像個搶答的學生。
“咦？”江雪瓏瞪圓了眼，語氣裡滿是詫異，“不是擔心自己「不夠從容」嗎？”
“跟你一起就從容啦！”
“不是擔心自己「不夠有趣」嗎？”
“跟你一起怎麼可能無趣？”
江雪瓏被他眼裡的亮閃閃燙了一下，晚風卷著太平山頂的涼意拂過，卻吹不散他眼底的篤定。她將他還舉著的手拉了下來，嘴角的笑意都壓不住：“張同學，你怎麼這麼可愛！”
張國容順勢將她攬進懷裡，手臂收緊，遠處的霓虹在他瞳孔裡碎成星子：“說真的，”他用側臉蹭了蹭她的頭發，聲音被風揉得軟軟的，“和你一組錄《runningan》，我也不是不可以對彆人帶點侵略性。”
江雪瓏雙手環住他的腰，鼻尖縈繞著“金色煙草”的香味，感受胸膛傳來的暖意，看著樓海燈河在眼前鋪成一片溫柔的璀璨。
“哦。那到時候，就看你發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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