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刀的手指一根根鬆開,她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氣。
她眼睜睜看著江澈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儘頭。
……
暗衛司內。
江澈剛踏入大門,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側。
“司主。”
於青躬身行禮。
他剛才就隱在不遠處的屋頂。
將司主與那名錦衣衛校尉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江澈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遞給他,徑直走向內堂的主位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溫茶。
於青跟在他身後,終於還是沒忍住。
“司主,就這麼放她走了?”
“那可是錦衣衛的校尉,不是什麼小魚小蝦,此舉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在於青看來,這完全不符合司主一貫斬草除根的作風。
任何威脅,都應該被扼殺在搖籃裡。
江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說道。
“殺了她,然後呢?”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於青一愣,下意識回答:“殺了她,南京那邊就少了一個得力探子。”
江澈接話:“然後,他們會派一個更得力,或者更謹慎,或者更瘋狂的新探子來。”
“我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的底細,不知道他的手段,我們又要重新從人海裡把他撈出來,不麻煩嗎?”
於青沉默了。
“可……放她回去,她一定會將北平的情報悉數上報,我們……”
“她報不上去的。”
江澈打斷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一個被敵方抓住,還能毫發無傷回去的錦衣衛……”
他抬眼看著於青,“你說,南京那位多疑的皇帝,還有她的頂頭上司,是會相信她帶回去的情報,還是會懷疑她已經成了我的人?”
於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瞬間明白了江澈的用意,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殺人,不過是下策。
誅心,才是真正的殺招!
一個被自己人徹底懷疑的棋子,每一句話都會被質疑,每一件事都會被監視。
她會變成燕王府安插在錦衣衛內部,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睛!
“高!實在是高!”
於青由衷讚歎,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
“行了,彆拍馬屁了。”
江澈擺了擺手,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林青雨這條線,暫時不用管了,讓她自己去證明清白吧。”
他放下茶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跟章武最近手頭的事先放放,去周悍那邊搭把手。”
“他一個人去挑選和訓練三百人,估計腦仁都疼了,彆給他累趴下了。”
於青心中微動,但沒有多問。
“是,司主!”
於青乾脆利落地應下,轉身便要去傳令。
江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再次投向了剛剛小巷的方向。
“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他自然不是剛剛跟於青所說的那樣,換句話來講,他是真像把林青雨拉過來。
但這女人就好像認死理一樣。
搞得他也無奈。
他站起身,與其在這耗費心神,不如去看看更要緊的事。
暗衛司的根基,終究是那些能上陣殺敵的精銳。
周悍那家夥,勇則勇矣,但練兵……江澈實在信不過他那套蠻力法子。
萬一把三百好苗子練廢了,哭都沒地方哭。
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披上於青拿回來的披風,徑直走向通州外西側的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