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到,喧嘩與喝罵聲已然穿透夜色,直灌入耳。
江澈眉頭微皺。
這動靜不像是精銳在訓練,倒像是菜市場吵架。
他繞過一排兵器架,校場內的景象讓他臉色沉了下去。
火把燒得劈啪作響,映照出一張張桀驁的臉。
周悍赤著膀子,古銅色的肌肉上滿是汗水,正對著一個動作變形的士兵破口大罵。
“廢物!豬都比你跑得快!再加十斤沙袋,跑不完不準吃飯!”
那士兵滿臉通紅,嘴唇哆嗦著,卻不敢反駁。
而他周圍的其他人,眼神裡沒有絲毫同情,反而透著一股幸災樂禍。
隊伍稀稀拉拉,甚至有人用挑釁的目光斜睨著暴跳如雷的周悍。
江澈心裡給周悍的練兵方式判了死刑。
“周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周悍見到江澈,先是一愣,隨即大步流星走來。
“司主,您怎麼來了?這幫兔崽子不聽話,我正收拾他們!”
他臉上還帶著怒氣,顯然覺得在江澈麵前丟了麵子。
“我再不來,這三百人就要被你練成三百個仇家了。”
江澈的話很不客氣。
周悍臉色一僵。
就在這時,一個角落裡傳來一聲怪笑。
“喲,又來個動嘴皮子的官老爺?”
說話的是個獨眼龍,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駭人的刀疤。
他身旁幾個老兵油子也跟著嘿嘿發笑,顯然是以他為首。
“嘴上說得輕巧,有本事你來練練?”
獨眼龍梗著脖子,毫不畏懼地盯著江澈,眼神裡的輕蔑不加掩飾。
他們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最瞧不上的就是細皮嫩肉的白麵書生。
周悍勃然大怒,吼道:“王酒!你找死!”
“等等。”
江澈抬手攔住他,目光平靜地看向那個叫王酒的獨眼龍。
“你覺得,怎麼練才對?”
王五沒想到江澈會問他,他啐了一口唾沫,囂張道。
“練個屁!打仗就是靠誰的刀快,誰的命硬!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沒用!”
“說得好。”
江澈竟然點了點頭。
眾人皆是一愣。
下一秒,王酒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殘影掠過。
王酒那囂張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喉嚨裡隻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
他那魁梧的身軀便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狠狠地摜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江澈的膝蓋,正死死抵住他的咽喉。
王酒身旁那幾個起哄的老兵剛想動,江澈頭也不回,反手從靴中抽出匕首,手腕一抖。
“嗖!嗖!嗖!”
三道寒光閃過,三柄匕首釘在了那幾人腳前的地麵上,入地半寸,尾柄兀自顫動嗡鳴。
那幾人瞬間僵在原地,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
整個校場,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江澈。
那個平日裡運籌帷幄的司主,動起手來,竟是如此恐怖的雷霆之勢!
江澈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王酒。
“刀快,命硬,你說得都對。”
“可惜,你的刀沒我快,命也沒我硬。”
他收回匕首,環視全場,所有士兵,無論新舊,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所有人,按身高,十人一排,立刻站好!”
士兵們麵麵相覷,但在江澈冰冷的注視下,還是亂糟糟地動了起來。
江澈也不催促,等他們好不容易站成幾排,才冷冷開口。
“向右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