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牛逼分不到好處，臊眉耷眼離開生產隊。康富卻突施冷箭，他提出由孫信義、康榮、劉誠組成查賬小組，清查生產隊存款。
生產隊的賬目上次縣裡來人已經明確了，這次很明顯就是要查華子和田淑雲他們這個娘們兒特彆組到底有多少錢。
田淑雲當時就急了，你們有啥權力查我們小組的賬目？當時就跟康富吵了起來。
康富絕沒有這種心眼兒和膽量，這一定是康榮的主意。不過這小子自己不敢出頭，才抬出來他的哥哥。
華子攔住田淑雲：“老康，我們這個特彆組賬目都在我這。不過很亂，劉誠大哥根本不清楚。你去請孫信義和康榮來吧。”
劉誠：“康富，你咋想的我不知道。我和田淑雲是兩個承包組，我憑啥查人家的賬？生產隊的賬目單據我很快就交給大隊，我這小隊會計當到頭了。”
不知死的康富還真去找孫信義去了。不過去的時候信心滿滿，回來的時候灰頭土臉，孫信義把康複一頓臭損！
明白人都能看出來，康富絕沒有這腦子，也不會想出這主意。都是康榮在背後搗鬼。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孫信義現在是驚了槍的狐狸，隻要涉及華淩霄，他決不敢出頭。
他可比康富明白多了，娘們兒生產隊不管存了多少錢，積攢多少家底，華淩霄豈能讓彆人鑽空子？在華淩霄麵前，康富這些人就是蠢豬！
天已黃昏，最後就剩下生產隊這座空蕩蕩的大院子了。
十三間破破爛爛的乾打壘土房，一圈乾打壘土牆的大院子。做價五百塊錢！
有錢有房的犯不上買這玩意兒，沒房沒錢的還真不敢動心思。缺房的人真不少，比如蔡香萍家。可是拿錢買這種房子，怎麼算都合不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柳子富一句話，讓大夥兒都驚住了。
“五百塊錢，這房子院子我都要了！”
沒人想得到老實巴交的半大老頭會有這麼多錢。華子沒想到，這老頭會有這麼大的脾性！
買下生產隊的房，就等於宣告他這輩子不可能再和康淑君複婚了。
除了生產隊的房子，各組值錢的就是華子他們那台東方紅七十五。不過誰都知道，那台車除了華子誰都動不起！
儘管有小組在先，各種分配還是嗆嗆了三四天。
最後一天，多數分得土地牲畜農具的人家都簽字回家備耕去了。華子兩手空空，無聲地離開生產隊大院，孑然一身，向東崗子走去。
看著華子遠去的背影，白淩雲說：“淑雲姐，我心裡怎麼這麼堵得慌啊？”
田淑雲：“能不堵麼？從打我當這個隊長，一天都沒離開華子。聯產承包等於鬨了一場大地震，大家正在興頭上，這又分田到戶，啥都沒有了。”
白淩雲：“以前國詠梅說華子可憐，我還不信。可是今天你看他那樣子？”
田淑雲：“要說單乾，全德化縣都沒人能比得了他。我早就擔心，蘑菇崴子屯兒裝不下華子。”
柳子富走了過來：“城裡的買賣也不是誰想乾就能乾的。我聽二妞回來說，一群流氓欺負她。華子都乾到縣公安局，把局長都罵了！年前二十八，大家都在家準備過大年，華子一個人進縣城跟吉江最大的流氓頭子打了一架。怎麼打的連滿自由都不知道。沒有這條龍，蘑菇崴子屯兒誰當頭兒都是一群豬！”
梁老小兒：“我天，華子真尿性！罵公安局長，打吉江大流氓。你彆說咱蘑菇崴子屯兒，可這德化縣能不能找出第二個？”
白淩雲：“國詠梅就跟我說過多少次，蘑菇崴子屯兒要是留不住華子就算穿上褲衩子也得窮掉下去。生產隊怎麼辦，有華子在都不算大事。要是留不住華淩霄啥都辦不成。”
田淑雲：“其實他在這屯兒人緣都挺好，我們仨也經常去他家。可是這些話誰能問出來？”
白淩雲：“能掏出他的實話的，隻有三個人，國詠梅你們請不來，米雪晴一時間回不來。那隻有柳大妞了。”
華子來到院子裡走向牛棚馬廄。馬廄裡拴著柳子富抓鬮抓來的一匹紅騍馬。黑犍子獨自臥在牛棚裡反芻。
華子走到它跟前，大黑犍子站了起來。
華子：“哥們兒，我把你要下來了。今後我的大院才是你的家，咱們回家。”
可是黑犍子叫了一聲，就是不肯往出邁步。不管華子怎麼牽怎麼拽，它就是瞪著眼抻著脖子，不肯出牛棚。
“它的家就是生產隊。你把他放這吧。我給你喂它保證沒錯。”柳子富走了過來。
“柳叔，不好意思麻煩你。”
“嗬嗬，咱們爺兒倆說這話就外道啦。牲口被牽走我這心裡空空落落的，有這一牛一馬，我還踏實點。娘們兒們看出你有心事，都在嘀咕呢。晚上讓大妞去跟你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