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帶著這個破生產隊,我經常想單乾。可是真要單乾了,心裡還是堵得慌。我就想在蘑菇崴子屯兒紮下,可是紮來紮去,竟然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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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富:“隻要你不煩,生產隊就能乾下去。回去歇歇。田淑雲和徐香萍要去找大妞了。”
柳青青來華子五間房,和以往不一樣。她身上帶著蘑菇崴子屯兒十幾個娘們兒的重托。
聊了幾句閒篇兒,柳青青問:“華子,你是不是在城裡做買賣,不想留在蘑菇崴子屯兒了呀。大家都覺得過了年,你的情緒不大對勁兒。”
華子:“年前二十八,我去縣城你知道吧?”
“大家猜測,你打了一場大仗。不過你不說,沒人敢問……”
華子:“生死一戰!回來以後我自己越想越害怕。當時我要是死在那裡現在都不會有人知道。我自己本來活得好好的呀,白天在隊裡乾活跟大姑娘小媳婦兒嘻嘻哈哈的。晚上回來乾點家務吃飽了就睡,啥都不操心。沒來由拖著這些人乾什麼?一個蔡香萍,稍微好一點就嘚瑟,一年得往他們家跑八趟;一個康淑君,乾點活又得防著又得哄著。一個田淑雲,經常惦記借種要孩子,嶽友國看見我都繞著走。現在又來了李清華、康立梅,都處的不錯,你說不帶誰?小二妞掙點獎金,我不說話沒一個吱聲的。店是人家二妞的指標,一個漂亮大姑娘冷風熱氣走街串巷賣豆芽,還得受流氓欺負。這個隊搞得我時刻都不能放鬆,鬆一點保準就出事兒。這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儘辦法往隊裡鑽,不要他們就上告。想想我都累。那個店的地皮怎麼買下來的?我和小二妞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錢根本沒人過問。”
華子沉默了一會兒:“其實想想,還是辦收購站那時候好。我們仨倒買倒賣,賺錢自己花。買衣服買小人書供你上學,都隨便。累點也樂嗬。我就想不明白蘑菇崴子屯兒這些人,領著他們賺錢奔日子還得哄著捧著。姐,要是你,你累不累?”
柳青青:“從打分組,我就知道不好辦。沒想到你會把他們帶的這麼好。”
華子:“其實我錯了。不能讓她們張著嘴等著彆人喂魚喂饅頭。給她們魚鉤,給他們麥種,想法子自己弄去。”
柳青青:“你這是漁和魚、種子和饅頭的道理。可是遇上我媽、蔡香萍、田淑雲,包括白淩雲這些人根本不好使。都是屬豬的,有好的就痛快一時;沒吃的啥事兒都乾得出來。”
華子:“她們讓你來就是掏底來的吧?不用掏,我根本沒想好底是啥。你讓她們該乾啥先乾啥,我得好好想想。嗬嗬,當時你家嬸子賒了四把菜刀,說是家家有車有馬就來收賬。現在看來還真準,要賬的快來啦。”
直到春耕開始,華子也沒想出自己的法子。其實處在大變革時期的中國,除了少數掌握政策的人,誰都不知道往下的路該怎麼走。
柳青青上了西崗子就被田淑雲、李清華、康立梅給迎住了。
柳青青告訴她們,華子對聯產承包也就是她們的生產隊還是有一些看法。不過,他沒說要離開生產隊。隻是有很多事他沒想明白。
最後她說:“其實華子最大的理想是開一家自己的診所,再好的生產隊,再好的豆芽坊他都會乾夠乾煩的。他連大年除夕都不休息,看他的醫書,都看入迷了,把做夢都當成真的!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吃虧占便宜,隻要他看對了人,做對了事就會總是樂嗬嗬的。”
柳青青說完騎上自行車走了。
田淑雲:“看對了人?做對了事?我們……”
李清華:“你還沒聽明白?我們在旁邊是看明白了。生產隊啥事都是華子張羅,可是啥事都不當家。你敢保證你做的事兒都對?再說華子本身就玩心重,從打留在生產隊誰看見他玩籃球了?蔡香萍家閨女找婆家,康淑君家養活孩子,你家老嶽那德性,這些事都堆在一個沒成家的小夥子頭上,他能不煩麼?我本來還以為拖拉機大汽車豆芽坊都是生產隊置辦的,一分田到戶才知道,都是人家自己扛過來的!坐享其成也就罷了,他交下你們了?”
田淑雲:“年前,柳二妞已經說了,隊裡分配不公平。華子嘴裡沒說什麼,心裡未必不這麼想。其實這兩年多,我和老蔡、老康想儘辦法哄著他照顧他,就想他沒少出力,帶著我們過日子。除了這些,你說幾個老娘們還有啥能耐呀?”
李清華:“要我看咱們把老康老蔡都找過來,大夥兒出主意。尤其柳叔,他倆處得最好。”
正說著,華子的老解放拉著幾隻鼓囊囊的麻袋,轟鳴著向村外開去……
白淩雲在分田到戶的現場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她也看出了華子的態度。他對這個生產隊不是沒有興趣,可是一向威名赫赫的噴人大師一下子變成了悶葫蘆。
她騎上自行車去公社找到了國詠梅。
兩個人落座以後國詠梅問:“白姐,你是為蘑菇崴子屯兒生產隊來的吧?”
白淩雲:“生產隊怎麼辦華子沒表態,可是田淑雲、蔡香萍,甚至連李清華和康立梅都想跟著他繼續辦生產隊。”
國詠梅皺起雙眉:“三年多,華子城裡鄉下做了那麼多,還沒把她們扶起來。她們還想讓一個大男孩兒為她們奮鬥到到多久?他是我們集體戶的小老弟,當時把他留在生產隊是我做的工作。現在分田到戶實行單乾,再硬逼著他那麼乾,我良心過不去,我們那些知青都不會同意。冒著生命危險在城裡創業,卻從不計較自己的得失。年前二十八那天他一個人惡戰一群大流氓,那是一片墳地呀。那天他要是戰死在那裡,你讓我怎麼交代?從打我認識他,出什麼主意,做什麼事兒,吃多少苦,他都是樂樂嗬嗬嗬的。這三年他實在太累了,大戰野豬一個春天種了四遍地,還能種那麼多黃豆。到秋他多分一分錢了?把孫信禮弄丟的車馬弄回來,上到公安局下到生產隊,沒有任何表示。說實話,回去吃豬肉,我都滿心抱愧。分田到戶是國家政策,至於華子,我得管他,但再也不想逼他。”
白淩雲:“說良心話,要不是處在這種情況,連我都想跟他辦生產隊。”
國詠梅:“華子對社會的思考比我深刻。他對集體經營和個體經營思考的很多,他未必不喜歡生產隊,隻是沒找到解決哪些弊端的辦法。”
白淩雲:“生產隊的弊端?”
國詠梅:“家長製,一言堂,賬目一塌糊塗,獎懲製度不合理,生產方式太死板。這些事他說起來滔滔不絕,我聽得頭疼。不過作為農村乾部,我們都得多動腦子,多學習。咱們在豆芽坊華子說的那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覺得差距實在太大了。”
白淩雲:“柳大妞說,華子的最大理想是開一家自己的診所。”
國詠梅一笑:“嗬嗬,真有那麼一天,給他個縣長他都不會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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