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哥們兒,中午要喝點兒。
華子正蹲在壓管兒水井跟前洗韭菜,康淑君披頭散發,衣服扣子都沒係就走進院子裡來。
“華子,華子,嬸子有事兒求你……”
華子:“大白天,扣子都沒係。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康淑君:“借我四百塊錢。”
華子:“四百塊錢?我現在沒那麼多啊。再說什麼事得花這麼多錢?”
康淑君:“倒血黴了。不怪你當初說我沒正事兒,誰想到真的會家家有車有馬呀。”
華子:“嬸子,你是不做噩夢了?快把衣服扣子係上,慢慢說。”
康淑君係著扣子:“你還記得前年我賒那四把菜刀吧?人家真來收錢了。一百塊錢一把!”
華子:“嘿,還真有不怕死的!他在哪呢?”
康淑君:“那個老頭兒沒來。咱們這屯兒都歸梁大山炮代收。”
華子:“嗯!這事兒有點意思。這錢你不用借了,我保你花不出去。”
康淑君:“我都蒙了。咱這屯兒賒菜刀的十多家呢。就我和老蔡賒得多,她三把我四把。”
華子:“雖然糊塗,可也是惦記我。這回你聽我的,先彆去交錢,等我送綠豆回來。明天九點多鐘以後再去,就說沒錢。他要呲噠你你就跟他乾!”
康淑君:“你這啥主意呀?欠人錢不給還跟人乾仗?這……,理虧呀。”
華子一挑大拇哥:“嬸子,就憑這一點你就比你三哥康榮強多了。不過明天你就拿著那菜刀去,你說那菜刀能值一百塊?”
康淑君:“那破刀一塊錢都不值!”
“那他憑啥要一百?跟他乾!”
華子從縣城回到青鬆嶺,直接向公社查公安報案了。這種撿現成的立功機會查公安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開著吉普車直奔蘑菇崴子屯兒!
吉普車帶著老解放來到梁立冬家門前的時候,大屁眼子梁立東家一向冷落的門庭今天異常熱鬨。院裡院外站著十幾個看熱鬨的男男女女。
康淑君手裡拎著一條口袋,顯然裡麵裝著菜刀。
“大屁眼子玩意兒,一個屯兒住著你也騙。這他媽什麼破菜刀就要一百塊!”
梁大山炮:“你個農村老娘們兒懂個屁呀!這僅僅是菜刀麼?這是社會預言!沒有這菜刀,你們家能有車有馬?”
康淑君:“我們家才沒車沒馬呢。你就是騙人!”
梁大山炮:“誰說沒車沒馬,生產隊的大拖拉機、大汽車沒你一份兒?”
“你放屁!那是華子的。”
梁大山炮:“華子的不就是你的麼?你倆啥關係彆以為大家不知道!賒刀人是世外高人,通曉天地玄機,不給錢天打雷劈!”
“你他媽才天打雷劈呢!”華子、查公安進院了。
查公安下車掏出手銬把梁大山炮銬上,這小子傻了。
他眨眨眼睛撲通跪倒了地上:“查公安,華子,我就是跟他們鬨著玩兒的呀。”
查公安:“鬨著玩?有你這麼鬨的麼?收了多少黑錢都帶上,上車走!”
華子把嚇篩糠的梁立冬抓起來塞進了吉普車。
粱老小兒:“我就知道這幾天他不是好嘚瑟。”
戴上手銬,一路顛簸到公社,梁立冬啥都招認了。那個賒刀的人根本沒再出現,到底是什麼人他也說不清。
這就是他自己窮瘋了,想出來的下作招數。他要的錢都被退回來了,本人卻被關了三個月的拘留。
土地分開,各家管各家。華子他們這一夥人卻是越聚越緊。也不知道田淑雲和李清華是怎麼鼓搗的,串來串去,把生產隊這些人的土地都串到了一起。
到了春播生產隊人多力量大的優勢立刻顯現出來了。柳子富把各家馬匹集中起來攢成兩輛大馬車。華子的黑犍子再也不用拉著木軲轆車費力走山路,它拉起了當時華子和米雪晴做的那輛大車。
一家一戶全家上陣一天也種不上五畝地,生產隊車馬人工齊上陣,一天能種上三公頃!
種完苞米那天,柳子富趕著黑犍子大車來到地頭:“爺們,今天晚上去你那喝點。有雞蛋醬麼?”
“有,你有好菜?”
柳子富:“我回去卸車,喂上牲口我就過去。”
華子家現在的菜除了雞蛋就是二妞送回來的豆芽。他已經快兩個月沒端酒碗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柳子富帶來的是貓爪子、水蕨菜、黃瓜香,還有把蒿!
蕨菜炒臘肉,把蒿炒土豆片,焯野菜蘸雞蛋醬,這些華子春天必不可少的美味,他已經三年沒吃到了!
“叔,你去拐棒溝了?”
柳子富:“小子,這是卡巴襠溝的。你嘗嘗,味道都不一樣!”
“卡巴襠溝?那裡又出這玩意兒了?”
柳子富:“祭奠祭奠,今年就出了。臭味兒一點都沒了。你說靈不靈?”
華子:“這可真奇怪呀。莫名其妙臭了三年,一顆野菜都吃不得。難道那些紙錢真管用。”
柳子富:“這些日子乾活忙,我也沒過去。今天中午大黑犍子卸了車就往東走,我就去追它。一直追到溝底,就看見山野菜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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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日月風雲,地有五穀萬物,難道蘑菇崴子屯兒真有山精地靈?
田淑雲畢竟是個成熟的隊長,再加上李清華幫襯,指揮一場春播駕輕就熟。唯一不聽她指揮的竟是她自己的丈夫嶽友國!
蘑菇崴子屯兒的娘們兒早把田淑雲和華子借種的事兒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