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淩霄賣了白芍之後,便和杭州胡慶餘堂製藥公司那個餘鬆苓先生建立長期聯係。
餘鬆苓建議他在德化開辦一個中藥材代收點,尤其是他這裡有柳依依和宗佰威這樣兩個難得的人才。
華淩霄更想在依依藥材坊開一家自己的中藥鋪。不讓個人行醫開診所,但買賣中藥已經放開了。他夢想中的華興堂已經一隻腳踏進現實了。
豆芽坊起起伏伏存在了八年,依依藥材坊還不到一年。這世界變化快!這座暗藏玄機的四合院又展示出它的新麵目。
南麵臨街,老知青農家飯莊的上手,中間大門依然是依依藥材坊的牌匾。右邊一排房子卻在中間開了一個門臉兒,屋子正中掛著季臨風的手筆——百草彙。四壁貨架上是收購藥材樣品。屋子中間是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台秤、計算器、放大鏡和賬本。八仙桌四周卻隻有兩把椅子,這是給宗佰威和來賣藥材的客人用的。
大門左邊的一排房子也是中間開了門臉兒,上麵有匾額——華柳堂中藥鋪。藥櫃藥架子已經安置好了。柳二妞幫著華淩霄把一樣樣中藥裝進鬥子裡。
華淩霄一邊裝一邊給二妞講解:“中藥鋪最講究的是中藥架子,咱這都是真材實料的紫椴。我家那個更上檔次,純黃玻璃木的。水曲柳太硬亂咣當,鬆木味兒大。”
二妞:“下麵是雙花、連翹,放哪裡?”
華子:“看鬥譜子,中間那排。藥架子是橫七豎八,一人一手高。常用藥放中間,不常用的放上邊,太重的石類藥、太輕量大的像竹茹益母草都放下邊。雙花連翹板藍根放在一個鬥子,按譜子順序左前右後上中間。平視觀上鬥,展手及邊沿。抬手取,低頭拿,半步可觀全藥匣。”
二妞:“下邊是桃仁杏仁怎麼不放一個鬥子?”
華子:“形體太相似,一旦竄鬥子不好區分。必須分開。”
二妞:“咱家裡還有玻璃欄櫃,這裡怎麼都是木頭的。看著太悶。”
華子:“這也是規矩。藥鋪欄櫃都是木頭的,欄櫃上麵三件寶,戥子、手碾、小篩瓢。櫃子裡麵多數是成藥壇子和掛門兒。”
“啥是掛門兒?”
華子:“掛門兒,就是抓好的配伍藥,患者家還沒來取。就得寫個條子,放在欄櫃裡。還有就是藥鋪暫時缺味,等配齊了才能拿走,也得寫上條子,等齊了再拿走。還有一句,揮發粉麵細子瓶,暗櫃獨存貴毒麻。就是說藥櫃裡還要小心存放劇毒的、麻醉的、珍貴的藥物。”
二妞歎了口氣:“唉,真麻煩。”
華子:“這還麻煩?我五歲的時候,爺爺就教我看單子、認戥子、記格子、邁步子。那時的臭規矩多了。”
宗佰威走了進來:“臭規矩也是規矩,入了藥行就得學全,彆讓人拿你當棒槌。學徒進店,先揀萬金枝、金銀花和金鬥,取黃金白銀之意,或揀柏子仁練手,看你是否細心。為了得個好彩頭,連翹得叫彩合,貝母叫元寶貝,橘絡稱福祿,陳皮稱頭紅,橘紅稱大紅袍,切藥稱老虎尾巴,藥凳稱青龍。春以冬木開刀,冬以丹皮收刀。紮藥包,要紮得形如金印,正月還須用紅線紮結。抓藥的切忌用鼻子聞藥,那叫觸黴頭。患者不要的方子也得謹慎收起來放在暗櫃裡。施藥不施方,藥鋪不漏湯。”
華子:“十八反,十九畏都記住了?”
“早都記住了。在家抓藥不也是遇反單包麼。”
華子掏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遞給二妞:“這是我家的藥櫃歌訣,你拿去放在暗櫃裡。什麼時候記住了,用熟了再去跟宗老收藥材。”
宗佰威笑道:“那可是真功夫,難記難學。”
三個人藥還沒上完,老解放轟鳴著停在門前的街道邊。張梁子和宋可飛從裡邊下來,徑直走進藥鋪。
宋可飛在葉飛秋和楚天舒的幫扶下終於開始籌建青鬆嶺鄉最後一個村委會。
這個村委會的地址竟然是當年華子和粱老小兒、劉四兒他們大展神威的籃球場,就在華子家門前。
華子把手裡的中藥放下:“按照新村規劃,村委會的位置不是東崗子西南角麼?村委會、計生站、林管站、衛生所都在一個大院。”
宋可飛:“暫時隻能蓋三間房,連院套恐怕都建不起來。規劃方案上的位置不夠平整。所以我想就在那片籃球場蓋房。”
籃球場不是華子家的,宋可飛能主動來征求意見已經不錯了。華淩霄沒有任何理由反駁人家,隻能同意加鼓勵。
當天晚上,宋可飛不知留在城裡乾什麼。華子坐著老解放回家了。
柳青青雖然話少也難免跟丈夫抱怨:“籃球場地是公家的,可是那些芍藥花都是你我和二妞栽活的。”
華子:“我跟徐校長和葛小鬆說了,都移栽到小學校的校園裡去。美化校園,便於管理。上邊還撥給學校一副鐵製籃球架,比原來得好多了。”
柳青青:“可是前麵蓋上村委會,咱們來回走車太不方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嗬嗬,行啦媳婦兒。不就是繞個彎兒麼?想想丈母娘家,老丈人家,咱們家都多大地方,村裡人說啥了?”
柳青青:“你說的也是。這回莊稼上場沒地方了。”
華子:“彆的都好辦,就是苞米得拉進院子裡來。”
兩口子正在看著南邊村委會的建築工地,蔡香萍張梁子進院了。
華子起身把他們母子請進屋裡:“宋村長去找過你了?”
張梁子:“他跟我說過,讓我當治保主任和副村長,我……,當不了。不願聽他指使。”
華子:“那讓你當咱生產隊隊長呢?”
張梁子:“那麼多事兒我更管不了。”
“還是的呀。副村長就是跟著曆練曆練,治保主任麼,就一樣彆得罪人就行了。”
張梁子:“我不離開生產隊。”
華子:“嗬嗬,我當村長那時候也沒離開生產隊。彆管當啥,彆拿自己當個官兒,就是生產隊的老社員。”
張梁子:“我看見宋可飛就不順眼。”
“他就是剛來的時候太拿自己當乾部了,裝犢子。不過他也乾不了一兩年,當一段村長他自己就得張羅調走。以後書記村長說不定換誰呢。你呢,三十五歲之前彆惦記當一把手,準沒錯。”
蔡香萍:“我老兒子八十歲也不當那玩意兒。就跟著你華子哥。”
華子:“說跟我我倒想起來了,你跟著劉安哥學車學得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