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心中有了成算,便俯在暗處仔細盤算了起來:暮色中,上千名俘虜戴著沉重的鐐銬,在西戎士兵的皮鞭驅趕下緩慢挪動。鐵鏈拖過沙地,發出細碎而沉悶的聲響,像是無數條垂死的蛇在掙紮。
西戎的押送士兵約莫七八百人,雖不算精銳,但個個訓練有素,皮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他們三五成群,懶散地監視著俘虜,偶爾揮動皮鞭,驅趕那些走得慢的奴隸。隊伍中央,幾輛牛車緩緩前行,車上堆滿糧袋,由西戎老兵持矛看守。
蕭離收回目光,眉頭緊鎖。己方隻有兩百餘任,身手好的不到。若強攻,恐怕還未接近糧車,便已全軍覆沒。更何況,西戎士兵對俘虜毫不留情,一旦發現異常,恐怕會立刻屠戮驅趕,這些畢竟都是大寧的子民。
"令主,這些俘虜應當能為我們所用。"梅六低聲問道。
蕭離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這些俘虜除開敗軍便是邊境的獵戶或牧民,但他們腳上帶著鐐銬,手上也沒有武器。”
“你去前方探探路,看可有適合動手的地方!”梅六領命而去。
蕭離按了按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胸骨,眼神卻清明堅定。
入夜後,運糧的隊伍並未停下。西戎人顯然急於將糧草送至營地,驅趕著俘虜們連夜趕路。皮鞭抽打在單薄的脊背上,慘叫聲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不斷有人倒下。
或許是體力耗儘,或許是傷病纏身,又或許是絕望之下放棄了掙紮。西戎士兵不會停下腳步去查看他們的死活,隻是狠狠踹上一腳,若對方還能爬起來,便繼續揮鞭驅趕;若徹底動彈不得,便罵罵咧咧地拽開,任其倒在沙地上,很快便被風沙掩埋。偶爾有幾具屍體擋路,西戎人便順手踢到路邊,繼續前進。
蕭離躲在暗處,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隊伍在深夜最冷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西戎人找了一處背風的沙丘,生起幾堆篝火,俘虜們被驅趕到一旁,不許靠近火堆,隻能蜷縮在黑暗裡發抖。幾個西戎士兵圍坐著烤肉,油脂滴在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另一些士兵則靠在糧車旁打盹。
蕭離微微抬手,身後一支兩百人的小隊緊跟其後。
蕭離率梅花衛悄然逼近,寒光閃過,兩名西戎守衛咽喉濺血。餘眾閃電般出手,片刻間外圍哨兵儘數斃命。
"開鎖!"
鑰匙轉動的輕響中,鐐銬紛紛落地。俘虜們顫抖著站起,眼中燃起求生之火,有人見他們中有人穿著大寧軍服,不由得紅了眼眶,撿起了西戎人的彎刀。
蕭離猛一揮手:"燒!"
浸油的布條拋向糧車,烈焰轟然騰起。西戎士兵從睡夢中驚醒,還未來得及抓起武器,便被俘虜撲倒。刀光閃爍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身前是潮水般湧來的西戎士兵,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糧車。蕭離橫劍而立,長發在火光中飛揚。他沉聲一喝,梅花衛迅速結成長陣,盾牌相抵,長槍斜指。
"推!"
那些被淩辱多日的俘虜早已憋著一口惡氣,咆哮著將燃燒的糧車推向敵陣。熾熱的火舌舔舐著西戎士兵的皮甲,慘叫聲此起彼伏。西戎人陣型大亂,鋒銳的矛陣被火勢阻隔,進退失據。
"殺!"
蕭離一馬當先,長劍如電,瞬間斬落三名敵兵。梅花衛緊隨其後,。俘虜們或持木棍,或赤手空拳,瘋狂地撲向西戎人。火光映照下,這場廝殺宛如修羅場。西戎人陣腳已亂,被糧車阻隔在前,又被梅花衛和俘虜兩麵夾擊。蕭離長劍橫掃,血花飛濺,帶領死士殺開一條血路。
"撤!"
蕭離也不戀戰,燒毀糧食後,護著俘虜迅速後撤。
“屬下乃孜洲軍百戶佘奎,不知閣下是?”其中一名驍勇的俘虜見蕭離並未著軍裝,便試探問道。
“我不是軍中之人,我乃梅花衛令主,叫蕭離。”蕭離見他走路時拖著一條腿,想來是傷勢拖延,便扔給他一瓶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