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十幾歲便流落風塵......"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卻帶著刻骨的恨意,"哈哈哈哈......如今......也算是......報了仇......"
最後一絲氣力耗儘,他的笑聲漸漸微弱,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如同風中飄散的殘燭。
台階上響起了紛遝的腳步聲,大量的西戎人湧入了密道。
邊望一手拉住蕭離的手,一手推開了石壁一側的門:“先進去再說。”
“這什麼玩意?”蕭離被那縈繞在身旁的香味搞的煩悶不已。
“應當是用來追蹤的。”邊望麵色也不好看,“對不起,我若知道流雲他…”
蕭離從他手裡抽出了手:“沒事,你難得遇到一個可心人,舍不得殺也正常。”
邊望被可這句可心人給噎了一下,抬眼隻看見蕭離大步離開的背影。
邊望帶著他們進入的密室,隻有一條逼仄向上的通道,僅容一人通過,蕭離走了一截明白了過來,“你曾說過打開糧倉,要用四把鑰匙,而你在上麵開啟機關,分明隻用了一把,這裡是?”
“送糧的入口,步下階梯便將糧草順著斜坡推落,石室裡有機關會自行將糧草運走。”邊望在身後說道:“這是白若瑄師父建造的,跟望月鎮地下的密室異曲同工。”
“這條小道乃是他留下的逃生通道,西戎兵將會被困在下麵的石室裡。”
原來邊望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著人去真正的藏糧地,而是利用遊千鶴安插在身邊的內奸將人引來此處。
邊望低咳一聲,“阿離,對不住,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蕭離微微的愣了一瞬,便聽邊望說道:“薛懷義知道此處,他一直派人跟著你,怕是早就知道你要來此處,我本想借機引出他的人,讓你看清他的真麵目,卻不料他居然借著西戎的刀,來對付你。”
蕭離沒有吭聲,“出去再說!”
往上走的石階極長,空氣也渾濁不堪。眾人就算有功夫在身,也累的微微喘息。
“等甩掉了他們,我便帶你去取糧。”邊望沉默了片刻,又小聲的說道。
蕭離眸光一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他自然知曉邊望對薛懷義的恨意——那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血仇。然而如今局勢微妙,邊家軍若貿然對薛懷義出手,必會陷入殘害同胞的非議之中,這是邊望絕不能接受的。
思緒翻湧間,薛定坤那張惶恐的臉忽然浮現在眼前。那人雖一口咬定主謀是多鐸,可......蕭離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那個慫恿薛定坤出城的柳兒!記憶如閃電劈開迷霧——柳兒,正是流雲的胞妹。
"柳兒......是你的人?"蕭離瞳孔驟縮,聲音低沉得近乎危險,指尖在劍柄上微微收緊。
蕭離心頭驟然一寒,如墜冰窟。
邊望的邊家舊部也好,後來收編的西北軍殘部也罷,說到底都是大
寧子民。薛懷義守著肅州一日,邊家軍便一日不能對其刀兵相向——否則,便是殘害同胞的千古罵名,邊家百年清譽必將毀於一旦。
可若肅州落入西戎人手上......那時他再揮師攻打,名正言順地收複失地,既能討伐叛逆,又能收複疆土,便是名利雙收!
這個念頭如毒蛇般纏繞上蕭離的心臟,讓他渾身發冷。
"那肅州的五萬士兵呢?"他聲音發顫,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疑問。
身後一片死寂,走在他身後的邊望抬眼看著蕭離的背影的眼神幽深如潭,卻始終一言不發。
“嗬。”蕭離輕笑出聲,邊望與遊千鶴鬥了這麼多年,互相在其身邊安插細作,流雲怕是也沒想到,他的妹妹柳兒看似忠於遊千鶴,實則早就投靠了邊望。從令他家破人亡的梅花衛令主口中得知妹妹死訊後,便存了與蕭離魚死網破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