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邊望的目光如烈火般灼灼,又似寒潭般深邃,
仿佛將蕭離的靈魂都一並灼穿。
蕭離的身子猛的一顫,“能讓我邊望臣服,心甘情願與之並肩作戰,乃至死心塌地、死而後已的人.....隻能是你!”
邊望的狂傲、邊望的權勢、邊望手中的籌碼,如同滾雪球般在西北三方割據的戰場上日益壯大。他血管裡流淌著西北戰神的血脈,骨子裡刻著鐵血基因。
在他的帶領下,曾經瀕臨潰散的邊家軍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聲勢日漸浩大。那支隊伍仿佛被注入了某種魔力,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多的勝利——
短短不到一年,那個與蕭離同齡的年輕人,已從默默無聞的小子,蛻變為手握重兵、坐擁要地的青年將軍。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仰望朝廷鼻息的邊將,而是能夠以實力為後盾,在談判桌上與朝廷分庭抗禮的重量級人物。
蕭離心事重重,一路麻木的沿著逼仄的台階向上。石階轉瞬便至儘頭。蕭離側身讓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邊望上前幾步,指尖輕觸機關。兩人胸膛幾乎相貼,呼吸交錯可聞,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天涯,那道無形的隔閡如同石壁上的裂痕,清晰可見卻又難以彌合。
一道窄門在眾人麵前緩緩開啟,門後撲麵而來的是乾燥的風與刺眼的昏黃——蒼茫荒原如巨獸匍匐,地麵皸裂如龜甲,溝壑縱橫似大地的傷疤。遠處連綿的沙丘起伏,卻尋不見半點綠洲的翠意,更遑論記憶裡的胡楊林影。顯然,這出口與來時的入口全然相異,眾人站在裂開的天地間,望著四野蒼茫,一時辨不清方向。
梅花衛除阿鶴外皆沉默內斂,邊望的五名親衛亦繃緊了臉,隊伍裡隻餘風掠過沙礫的細響。邊望卻從懷中摸出黑殼蟲,蟲甲黑亮,觸須微顫。“走這邊。”他晃了晃蟲兒,“它能帶咱們去巫朵鎮。”阿鶴立刻湊過來打趣:“這小黑豆靠譜不?彆把咱拐去妖怪窩!”邊望笑罵:“再貧嘴,阿呆可記仇了,仔細他咬你!”兩人一句接一句,倒讓緊繃的氣氛鬆快起來。隊伍跟著黑殼蟲緩緩前行,笑聲混著風聲,在荒原上拖出一串輕快的痕跡。
隨行眾人皆身手不凡,雖無馬匹,卻依舊步履從容。跟在邊望身後的一名精瘦的親衛忽然抬手示意停步,指尖向後一指:"有馬蹄聲。"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掠向後方,片刻之後返回隊伍,麵色凝重如霜:"西戎騎兵,約莫五千人,正快速逼近。"
邊望聞言收斂了笑意,目光如刀般掃過僅剩的四十餘人。他們雖個個武藝精湛,但麵對百倍於己的鐵騎,縱使人人能以一敵十,也難有勝算。狂風卷著沙塵掠過眾人麵龐,遠處地平線上已隱約可見揚起的塵煙,如烏雲般壓來。蕭離神色驟然一變,眸底幽光翻湧,審視的掃過在場的某一個人人,忽然他猛地低頭嗅了嗅衣襟,一股淡雅卻獨特的香氣縈繞鼻尖——是流雲!那日眉眼秀美的男子將粉末灑在他肩頭時,眼底翻湧的狠絕與恨意,此刻想來竟字字應驗。
"流雲"他聲音發緊,指節攥得劍柄咯吱作響。那男子秀美的眉露出了陰鷙的笑容在腦海中浮現:"我要你償命。"原來那並非威脅,而是篤定的宣判!有了這香味,西戎人便可尋跡而至。
狂風掠過他繃緊的下頜,遠處馬蹄聲已如悶雷逼近。蕭離目光掃過同伴們緊繃的麵龐,忽然明白自己已成眾人的"活靶"。他猛地拔劍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眼底血絲分明:"梅花衛聽令,你們跟著邊望走,我......"話音未落,邊望已大步逼近,一把按住他持劍的手腕:"我同你一道走。"
但梅花衛與邊望的親衛聞言皆按劍怒目,目光如炬——他們怎會棄首領於不顧?"要走一起走!"為首的梅花衛沉聲喝道,手已按在劍柄上,青筋暴起。
邊望突然呸地吐出口中沙礫,喉結滾動兩下,沙啞著嗓子笑罵:"慫什麼!"他反手拽過蕭離的腕子,將人往隊伍中央帶:"聽著—我和你們令主兩人一路,領著西戎人在這沙地上溜一圈,阿呆會帶著我們去找你們!"
“放心,我定然還你們一個全須全尾的令主。”邊望神色肅穆,右手按在劍柄上重重一壓,鏗鏘承諾道,“快走!再拖下去,等西戎騎兵合圍,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他猛地拽住蕭離的臂膀,拽著蕭離朝反方向掠去,“不然都落入西戎人手裡,連個來劫獄的人都沒有。”
邊望一把攥住蕭離的腕子,壓低聲音喝道:"脫衣服!"見蕭離怔愣,他直接劈手扯開對方衣襟——香氣衣料縫隙滲出,在風中彌散如無形的絲線。邊望咬牙切齒,抓起外袍猛地塞進沙堆,又抓起一把浮土狠狠拍實,"快!頭發和褲腿上肯定還沾著味兒!"
蕭離瞬間明白過來,當即扯落外袍,任由素白中衣貼在身上。可發絲間殘留的香氣仍若有若無,褲腳沾染的香粉更難清除。邊望一把拽住他往背風處拖:"來不及了!"他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蕭離腦袋,又撕下衣擺胡亂擦拭對方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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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馬蹄聲已如悶雷碾近,沙塵漫天翻湧。"走!"邊望拽著蕭離兩人身形如離弦之箭掠過沙丘。
為首的西戎壯漢猛地勒住馬韁,胯下戰馬前蹄高揚,濺起一片沙塵。他瞪向身後黑袍獵獵的遊千鶴,粗聲喝道:"遊千鶴!你那蟲子莫不是死了?這分明就是塊鳥不拉屎的空地!"馬蹄重重踏地,震得四周沙礫簌簌滾落。
遊千鶴翻身下馬,玄色靴底碾過龜裂的地麵。他緩步上前,彎刀刃口閃著寒光,"唰"地剖開浮沙——一件玄色外袍赫然露出邊角。他俯身拾起,鼻尖湊近袍襟深吸一口氣,唇角勾起陰鷙冷笑:"他們倒是機靈,脫掉了沾味最重的外袍。"粗糙手指撚開衣料,細碎香粉簌簌掉落,"可惜我這‘千日香’一旦沾上,除非在藥池裡泡足三日,否則..."話音未落,他已扯下袍角點燃,火舌吞沒布料,焦糊味混著殘餘香氣升騰而起。
"王子,往那邊。"遊千鶴突然抬手,掌心毒蜂振翅而起,嗡鳴聲刺破風聲,徑直朝東南方向飛去。多鐸眯起眼睛,鎏金護甲折射出森冷寒光,嘴角扯出獰笑:"邊望這混賬,竟敢引我五千精騎入坑洞......"他舔了舔嘴角,戰刀哐當出鞘,"這次定要他碎屍萬段!"馬蹄聲如雷奔湧,揚起的沙暴遮蔽了殘陽,將追兵的猙獰麵孔隱入昏黃。
兩人腳下生風,在沙地上狂奔如電。狂風裹著沙礫抽打在臉上,縱使他們功夫深厚,也累得氣息粗重,額角青筋暴起。蕭離腳步微滯,邊望猛地拽住他手腕:"再脫一件!"
蕭離毫不猶豫扯開裡衣,赤裸上身卻更顯利落。邊望迅速將衣袍撕成數塊碎布,埋進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沙堆裡,低喘著說道"找機會搶兩匹馬!"
遠處沙丘後,遊千鶴正眯眼盯著毒蜂盤旋的方向。那毒蜂原本緊追一處,此刻卻被四麵八方飄來的零星香氣擾得嗡鳴混亂,在半空焦躁地畫著螺旋。"分作四隊,搜!不可放過任何痕跡,尋到蹤跡便放信號!"
西戎騎兵立刻如潮水般散開,馬蹄聲再度轟鳴,沙塵暴般席卷而來,卻見兩道身影突然從沙壟後暴起,如離弦之箭射向西戎後衛的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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