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懸停在地下水宮入口時，張三昊的羅盤指針正以每秒三圈的頻率瘋狂震顫。潮濕的空氣裡漂浮著拜占庭式拱券的陰影，林晚秋舉著激光測距儀皺眉：“兩千根羅馬柱組成的九宮格，每根柱頂都有美杜莎頭像——但左數第三列的蛇瞳在反光，那不是石材應有的折射率。”
蕭凡突然按住腰間的桃木劍：“天璣app彈窗了，ar掃描顯示這些蛇發在自主蠕動。”他話音未落，水宮深處傳來石屑剝落的脆響，三兩點幽藍磷火從柱礎間浮起，像被驚動的螢火蟲。
張三昊踏禹步繞著第一根立柱轉了半圈。柱頂美杜莎的蛇發呈逆時針纏繞，每片鱗甲都刻著細小的希臘字母，而底座卻陰刻著道教的二十八宿星圖。“有意思，”他指尖撫過一道新鮮裂痕，“中世紀的修士把東西方的鎮物焊在了一起。”
“或者說，是被迫融合。”林晚秋突然蹲下身，激光束刺破水麵，照亮池底鋪就的馬賽克拚畫——一群長袍者正將美杜莎頭像吊裝到柱頂，其中兩人的道袍下擺繡著北鬥七星。她忽然輕呼一聲，手機屏幕上的熱成像圖裡，所有美杜莎頭像的眼眶都呈現出詭異的高溫。
蕭凡的禦劍術突然失控，桃木劍“哐當”砸在第十二根柱上。刹那間，所有蛇瞳同時亮起猩紅光芒，張三昊猛地將兩人拽向陰影處：“閉眼！這是‘雙目對視即石化’的古希臘咒法，但被改成了群體性攻擊——”
話音未落，剛才站立的地麵已隆起灰白岩層，表麵還保留著被石化的水波紋路。林晚秋盯著岩層斷麵：“結晶速度超過花崗岩形成的自然過程，是能量場強製重組分子結構。”她突然指向拱頂，“看那些符號！美杜莎之眼的虹膜裡，是道教的厭勝符變體！”
張三昊咬破指尖，鮮血在手機屏幕上畫出太極圖：“天璣ai，分析兩種符文的共振頻率。”屏幕瞬間彈出三維模型——美杜莎的蛇發構成希臘式結界，而柱底星圖形成道教陣基，兩者通過柱身的螺旋紋產生能量對流。“就像變壓器，”他瞳孔驟縮，“有人用西方神話生物的恐懼能量，給東方陣法供電。”
蕭凡突然指向水宮中央的殘破雕像：“那尊被斬首的海神波塞冬，脖頸斷口處有朱砂！”三人蹚著齊膝深的水靠近，發現斷口截麵刻滿“雷令”二字，而散落的石塊拚起來，正是一麵銅鏡的形狀。“《雲笈七簽》記載的‘鏡映法’，”張三昊恍然大悟，“用鏡子反射邪祟的攻擊，這才是中世紀道士留下的破局關鍵！”
林晚秋的無人機突然發出刺耳警報。熱成像圖上，所有美杜莎頭像的眼眶溫度都飆升到臨界點，水麵開始凝結灰白色的石質薄膜。“它們在同步充能！”她急調參數，“必須同時破壞九個陣眼，但我們隻有三個人——”
“誰說隻有我們？”張三昊突然扯開背包，裡麵露出三尊巴掌大的青銅傀儡。蕭凡吹了聲口哨：“龍虎山的‘六甲神卒’！你居然帶了這玩意兒？”張三昊指尖在傀儡額心各點了一下：“初授籙時偷偷學的禦物術，正好試試能不能遠程操控。”
三尊傀儡“撲通”入水，在ar符籙的指引下分彆遊向東北、西南、中宮三個陣眼。張三昊捏起劍訣：“蕭凡盯左列三柱，用你的聲波符籙乾擾蛇發振動頻率；晚秋負責記錄石壁圖案，尤其是那些混合文字——”
話未說完，第一波石化射線已如暴雨傾瀉。張三昊踏“踏罡步鬥”的方位躲閃，同時甩出七張黃符：“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符紙在半空連成北鬥七星，將射線折射向穹頂，石質薄膜頓時在拱券上蔓延出蛛網裂痕。
“找到了！”林晚秋突然按住一塊鬆動的牆磚，裡麵露出殘破的羊皮卷。拜占庭風格的細密畫裡，道教修士與希臘祭司正合力繪製鏡像符籙，旁邊的拉丁文與漢字混合注解寫著：“以蛇瞳為鏡，反照其形；以雷令為契，鎮鎖其魂。”
蕭凡的桃木劍突然發出蜂鳴。他發現每當劍身在水麵劃過特定弧度，美杜莎的蛇發就會出現0.3秒的僵直。“是共振頻率！”他高聲喊道，“它們怕宮調式的聲波！”當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上：“茅山‘龍吟咒’，借我三分雷音！”
桃木劍陡然爆發出青光，劍鳴化作滾滾雷聲在水宮回蕩。那些蛇發果然如遭電擊般抽搐，張三昊趁機操控傀儡攀上中宮石柱：“就是現在！啟動鏡像符籙！”三尊傀儡同時將銅鏡碎片按在美杜莎眼眶上，刹那間所有射線都被反彈，水宮中央的波塞冬斷頸處突然噴出朱砂色的霧氣。
“小心！”林晚秋猛地拽住張三昊。霧氣落地處，竟浮現出幽冥閣的骷髏紋章。更令人心驚的是，被射線擊中的石柱表麵，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珠，在水麵拚出“五官王”三個篆字。“是十殿閻羅的護法！”張三昊瞳孔驟縮，“他早就篡改了陣法核心！”
此時蕭凡已破解到第八根石柱。他突然發現蛇發纏繞的方向變了——從逆時針轉為順時針，這意味著陣法正從防禦模式切換為攻擊模式。“晚了！”他絕望地喊道，“最後一個陣眼的傀儡被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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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昊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師父給的“通神”信物，此刻正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升授籙的能力，或許能強行接管陣眼。”他深吸一口氣，將玉佩拋向最後一根石柱，“晚秋，用祝由科的‘十三科密卷’輔助我！”
林晚秋立刻翻開母親遺留的密卷，指尖按在“金簇科”頁麵上。當張三昊的靈力通過玉佩注入石柱時，她突然讀懂了石壁上的混合文字——那是中世紀道士留下的警告：“蛇發女妖陣實乃雙生局，破陣者將喚醒被封印的水精。”
“管不了那麼多了！”張三昊的額頭滲出冷汗。功德值正在飛速下降，每強行催動一分靈力，他的指尖就多一道血痕。就在此時，水宮深處傳來轟然巨響，被射線反彈的穹頂終於坍塌，月光如利劍般刺入，正好照在波塞冬的斷頸處。
奇跡發生了。月光透過斷頸形成的光柱，竟與水麵的血字產生共鳴。張三昊福至心靈，踏禹步繞著光柱遊走：“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以月光為媒，重鑄陰陽鏡！”那些被石化的傀儡碎片突然騰空而起，在光柱中重組為一麵完整的銅鏡，將所有邪力儘數反彈。
當最後一縷蛇瞳紅光熄滅時，林晚秋突然指著石壁驚呼。剛才被血珠覆蓋的地方，此刻正顯露出完整的“破邪圖鑒”——其中一頁畫著幽冥閣的祭壇，而祭壇中央的容器裡，赫然漂浮著半枚“枉死城通行令”。
“是我母親的信物！”林晚秋的聲音帶著顫抖。張三昊卻注意到另一個細節：圖鑒邊緣畫著七枚符篆的輪廓，其中一枚與他們找到的“天璣開陽符”完全吻合。
蕭凡突然踢了踢腳下的石化薄膜：“你們說，五官王為什麼要改造這個陣法？”水麵倒影裡，三人的影子背後，正緩緩浮現出巨大的蛇發輪廓。張三昊握緊桃木劍，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所有鏡像法術的儘頭，都是對自身心魔的映照。”
此時地下水宮的水位開始詭異地上漲，那些羅馬柱的基座處，正滲出粘稠如墨的液體。林晚秋的天璣app突然自動彈出新任務：“檢測到地脈異常波動，疑似與趙無常妻子魂魄產生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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