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皂山的晨霧還未散儘，青灰色的殿宇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簷角銅鈴被山風拂動，發出清越的聲響，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檀香與朱砂混合的特殊氣息。張三昊站在紫霄宮前的白玉階下，望著廣場中央那座用青石板鋪就的巨大壇場，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這就是靈寶派的齋醮壇？”林晚秋舉著平板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昨晚熬夜整理的《靈寶經》記載，“按典籍所述，靈寶齋醮分六齋九法，光是壇場布置就有上百處講究。”她指尖劃過屏幕上的三維模型，那些用朱砂繪製的符文軌跡在虛擬空間裡流轉成金色光帶，“你看這九宮方位，和我們之前破解的陣法完全不同。”
張三昊從懷中取出羅盤，指針在天池裡瘋狂轉動，銅針邊緣泛著淡淡的黑氣。“不對勁，”他屈指掐算，指尖剛觸碰到羅盤盤麵，就被一股陰寒之力彈開，“壇場裡的炁場被人為扭曲了，禹步的方位全是反的。”
這時，廣場東側的側門突然打開，一群身著明黃色法衣的道士魚貫而出。為首的老者須發皆白，手持一柄七星劍，正是閣皂山靈寶派的掌門周玄清。他身後跟著十二位中年道士，每人手中都捧著不同的法器，鈸、鑼、鼓、鈴的聲響隨著步伐節奏響起，在山穀間形成奇特的共鳴。
“張道友遠道而來，貧道有失遠迎。”周玄清的聲音洪亮如鐘，目光卻像淬了冰，“隻是不知龍虎山的高徒，為何要窺探我派的齋醮秘法？”
張三昊拱手行禮：“周掌門誤會了，晚輩聽聞閣皂山近日齋醮儀式頻發異動，特來相助。”他從背包裡取出蕭凡傳來的密信，投影在空氣中——那是一段監控錄像，畫麵裡上周的齋醮儀式上，本該引動祥光的符籙突然爆發出黑霧，三位道士當場昏迷不醒。
周玄清的臉色微變，七星劍在手中轉了個圈：“此乃我派內部事務，不勞張道友費心。”他突然提高音量，“起壇！”
十二位道士立刻按照方位站定，鈸聲突然急促起來。張三昊注意到他們踏在青石板上的腳步很奇特，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合某種韻律。他迅速打開天璣app的ar功能，屏幕上立刻浮現出無數條綠色線條，將道士們的足跡連接成複雜的圖案。
“是禹步，但每一步都偏離了正統方位三寸。”張三昊瞳孔驟縮，《靈寶經》裡明確記載，禹步的“三步九跡”必須精準對應北鬥七星的方位，偏差分毫就會引動煞氣，“這樣走下去會出事的！”
話音未落，壇場中央的香爐突然炸開，灰燼騰空而起，在半空凝結成一張巨大的鬼麵。周玄清卻像是沒看見一般，高舉七星劍念誦咒文：“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
林晚秋突然拽了拽張三昊的衣袖，平板電腦上跳出一條新數據：“你看壇場的聲波頻率，68赫茲，正好是人類恐懼情緒的共振頻率！”她調出祝由科密卷的電子版，屏幕上的符文圖案與ar掃描出的軌跡逐漸重合，“我母親的筆記裡提到過，正統的靈寶齋醮應該用114赫茲的聲波溝通天地，這根本是邪術！”
鬼麵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廣場周圍的古柏劇烈搖晃，樹葉簌簌落下，在地上拚出一個個扭曲的符文。張三昊終於明白過來，這些落葉組成的圖案，正是幽冥閣特有的“噬魂陣”。
“周掌門，你被人算計了！”張三昊祭出三張符籙，用指尖靈力點燃，“坎離交濟，水火既濟！”金色火焰在半空組成太極圖案，暫時壓製住鬼麵的煞氣。
周玄清的動作頓了頓，七星劍上的光澤變得暗淡。十二位道士卻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加快了禹步的節奏，他們的法衣開始滲出黑血，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串詭異的腳印。
張三昊突然想起《道法會元》裡的記載，靈寶齋醮的禹步暗藏“天乾地支”的密碼。他迅速在地上畫出十二地支的方位圖，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道士們的走位，正好是按照“子醜寅卯”的順序倒轉而行，相當於在壇場裡布下了“時空逆行陣”。
“晚秋，幫我定位辰時方位！”張三昊從背包裡取出特製的朱砂筆，這筆杆裡裝著北鬥衛星定位係統的微型芯片，“正統的靈寶齋醮應該在辰時三刻踏‘天罡步’，現在被改成了亥時的‘地煞步’！”
林晚秋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ar地圖上立刻標出一個閃爍的紅點：“在東南角第三塊石板！”
張三昊足尖一點，踩著八卦方位衝向紅點。途經一位中年道士身邊時，對方突然轉身，雙眼翻白，嘴角淌著黑血，手中的銅鈸朝他狠狠砸來。張三昊側身避開，指尖在對方眉心一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道士渾身一顫，癱坐在地上，法衣上的黑氣漸漸消散。
“還有十一分鐘！”林晚秋的聲音帶著焦急，“根據星圖測算，再過十一分鐘，月孛星就會運行到閣皂山上空，到時候噬魂陣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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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昊終於衝到東南角，第三塊青石板上刻著一個模糊的“靈”字，邊緣有明顯的鑿刻痕跡。他用朱砂筆沿著字跡描畫，筆尖觸碰到石板的瞬間，地麵突然震動起來，石板緩緩抬起，露出下麵的暗格。
暗格裡放著一卷玉簡，表麵刻著幽冥閣的骷髏印記。張三昊剛拿起玉簡，就聽到周玄清的怒吼：“住手！”七星劍帶著破空之聲刺來，劍身上纏繞著黑色霧氣。
張三昊側身躲過，玉簡掉在地上，自動展開投影，浮現出一行行血色文字——那是周玄清與幽冥閣“宋帝王”的通信記錄。原來三個月前，宋帝王以周玄清失蹤的獨子為要挾，逼他在齋醮儀式中篡改禹步方位，為幽冥閣收集信徒的恐懼情緒。
“你兒子根本不在幽冥閣手裡。”張三昊撿起玉簡，投影裡突然跳出一段視頻，畫麵中周玄清的獨子正在龍虎山學習，身邊站著張三昊的師父，“我師父早就救出了他，怕打草驚蛇才沒告訴你。”
周玄清的七星劍哐當落地，他看著視頻裡的兒子，突然老淚縱橫。鬼麵趁著這個間隙再次膨脹，黑霧中伸出無數隻慘白的手，抓向廣場上的道士。
“還愣著乾什麼？”張三昊將朱砂筆扔給周玄清，“正統的靈寶齋醮術，你比我清楚！”
周玄清抹了把臉，撿起七星劍劃破指尖，將血滴在朱砂筆上：“靈寶派弟子聽令，隨我踏罡步鬥！”他率先邁出左腿，腳尖點在“子”位，這次的步伐沉穩有力，與之前截然不同。
十二位清醒過來的道士立刻跟上，鈸鼓聲重新響起，這次的頻率變得莊嚴厚重。張三昊打開手機，用天璣app的“聲紋轉化”功能將鼓點轉化成符文，投射在半空：“林晚秋，啟動聲波共振器！”
林晚秋按下背包上的按鈕，一個巴掌大的儀器騰空而起，發出柔和的白光。114赫茲的聲波與齋醮儀式的節奏完美融合，那些黑色的鬼手在白光中漸漸消融。
張三昊注意到周玄清踏禹步時，每走三步就會停頓片刻，指尖掐出不同的訣法。他突然想起《靈寶經》裡的記載，靈寶齋醮的禹步其實是一種加密信息，通過步頻和手訣的組合傳遞密令。他迅速用手機記錄下這些數據，ar屏幕上立刻跳出翻譯結果——那是靈寶派曆代相傳的“護山大陣”啟動密碼。
鬼麵發出不甘的咆哮，突然化作一道黑氣衝向壇場中央的香爐。張三昊與周玄清對視一眼，同時祭出法器：“北鬥誅魔，五雷降世！”金色的雷光與朱砂符文憑空出現，在香爐上方組成巨大的網，將黑氣牢牢困住。
隨著最後一聲鼓響，儀式終於結束。廣場上的青石板滲出縷縷白煙，那些被篡改的符文在煙中消散，露出下麵原本的吉祥圖案。周玄清將七星劍插入劍鞘，對著張三昊深深一揖：“多謝張道友點醒，貧道險些釀成大錯。”
張三昊扶起他，目光落在那卷玉簡上：“宋帝王既然能滲透閣皂山，恐怕其他門派也……”話音未落，林晚秋突然驚呼一聲，她的平板電腦上彈出蕭凡發來的緊急消息：茅山長老會裡，也發現了同樣的骷髏印記。
遠處的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閣皂山的金頂上。張三昊望著那抹金光，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結束的齋醮儀式，其實隻是更大風暴的開始。他將記錄著禹步密碼的手機收好，知道這或許就是將來破解幽冥閣陰謀的關鍵。
林晚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祝由科密卷的電子版上，母親的筆記突然多出一行字：“靈寶有靈，齋醮有度，心不正，則法邪。”她抬頭看向張三昊，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無論術法如何精妙，終究不及一顆正直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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