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昊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劃出銀線時，蕭凡正把第七張黃符紙塞進魚竿支架。東海上空的積雨雲壓得很低，像塊浸透墨汁的棉絮，將釣魚島列島的輪廓暈染成淡青色的剪影。
“ar符籙同步率百分之九十八。”林晚秋調試著無人機，機身投射的全息影像在浪尖鋪開——那是幅由北鬥七星與八卦方位疊加而成的海疆陣圖，其中代表“搖光”的光點正忽明忽暗，“台灣海峽那邊的信號延遲有點嚴重。”
“讓台南分會的人念《度人經》第三卷。”張三昊從帆布包裡掏出枚青銅印，印鈕上的玄武紋在海風中泛著冷光，“地隻印的共振頻率得用經文校準。”
蕭凡突然吹了聲口哨。遠處的浪花裡躍出條銀色飛魚，正撞在他布下的無形結界上，化作串熒光消散。“老張，你確定要讓那幫穿西裝的‘道商’摻和？”他猛地收線，魚鉤上掛著枚鏽跡斑斑的銅錢，錢眼裡還纏著幾縷黑色霧氣，“上周在高雄，他們用電子香拜月老，被城隍爺托夢罵了三天。”
林晚秋的無人機突然發出警報。全息圖上的“搖光”點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片迅速蔓延的猩紅——那是幽冥閣的邪術標記。“北緯25度18分，東經123度43分。”她報出坐標時，聲音有些發顫，“是趙無常的氣息，還有……”
“還有台灣海峽那邊的玄修被劫持了。”張三昊將青銅印按在礁石上，印下的海水瞬間凝結成冰，顯露出由古漢字組成的陣基，“趙無常算準我們要用兩岸玄修的靈力共鳴啟動陣法。”
蕭凡突然把魚竿往礁石上一磕，第二節竿筒裡滾出串佛珠。“這是台南開元寺的慧能師父給的。”他撚起顆刻著六字真言的珠子，往浪裡一拋，“他說必要時可以用‘佛道合流’的法子。”
佛珠在海麵炸開團金霧。張三昊趁機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青銅印上——地隻印突然騰空而起，在雲層中化作條青色巨龍，龍鱗上的鱗片竟是由無數細小符籙組成。“林晚秋，念祝由科的‘水係咒’！”他衝著對講機大喊時，發現浪尖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是幽冥閣的水鬼軍團！”
“等等！”林晚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平板電腦上，那些水鬼的輪廓正在變化，有的化作穿和服的浪人，有的變成戴鬥笠的漁民，“這些不是普通邪祟——他們的靈力裡有甲午年的戰魂氣息！”
蕭凡突然大笑起來。他從背包裡掏出個老式收音機，調到某個滋滋作響的頻段，“這是我爺爺留下的，能收1945年以前的電波。”隨著他轉動旋鈕，海麵上突然響起斷斷續續的汽笛聲，“聽過《祭海文》的電子合成版嗎？”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黑色人影在汽笛聲中停滯不前，有的甚至開始消散。張三昊恍然大悟：“是歸屬感！”他將地隻印往空中一拋，龍形虛影頓時發出震耳龍吟，“這些戰魂不管來自哪個時代，都認這片海！”
林晚秋的無人機突然捕捉到道紅光。趙無常的身影出現在百米外的礁石上，他手裡正捏著枚水晶球，球內封著團掙紮的白光——那是“搖光符”的靈力。“張三昊，你以為聯合些凡夫俗子就能守住陣法？”他的聲音像冰錐紮進浪濤，“今日我便用這海疆陣的靈力，喚醒沉睡在馬裡亞納海溝的魔神！”
“你看看身後！”蕭凡突然指向趙無常的背後。不知何時，台灣海峽那邊的雲層裡鑽出片佛光，與張三昊的青龍虛影在半空交彙，“台南的師父們用手機閃光燈組成了‘卍’字符，比你那破水晶球亮多了！”
張三昊趁機結了個“子午印”。地隻印化作的青龍突然俯衝而下，在海麵衝出道深溝，溝底露出塊刻著“大明水師”字樣的石碑。“這才是海疆陣的真正陣眼！”他衝著趙無常大喊時，發現對方水晶球裡的白光正在共鳴，“搖光符認主，它記得鄭和船隊的航線！”
趙無常臉色驟變。水晶球突然炸裂，白光化作道流星鑽進張三昊體內——他胸口的升授籙印記瞬間亮起，與地隻印的青光交相輝映。“不可能！”趙無常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你的功德值根本不夠驅動七符共鳴！”
“誰說功德隻能靠自己攢？”林晚秋舉起平板電腦，屏幕上正滾動著兩岸玄修的實時祈福信息，每條都帶著微弱卻純粹的善念，“你看，這才是真正的‘眾生符’。”
蕭凡突然拽住張三昊的胳膊往礁石後躲。剛才趙無常站立的位置裂開道黑縫，湧出的魔氣在浪尖凝成隻巨眼。“酆都大帝的氣息！”他從懷裡掏出枚ar眼鏡戴上，鏡片裡能看到無數細小的符籙正從四麵八方飛來，“老張，啟動備用方案！”
張三昊深吸一口氣。他將地隻印拍在石碑上，同時捏碎了林晚秋遞來的芯片——那是用兩岸玄修的靈力數據合成的“數字符籙”。刹那間，北鬥七星的光芒在海麵上連成線，其中“搖光”點的位置，正好落在釣魚島主島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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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是開始。”趙無常的聲音從黑縫裡傳來，帶著不甘的嘶吼，“論道大會上，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道統！”
黑縫閉合的瞬間，蕭凡突然指著天邊傻笑。那裡的積雨雲正被道金光劈開，露出道橫貫海峽的彩虹。“你看那彩虹的弧度，像不像《魯班經》裡記載的‘跨海梁’？”他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快，讓老張擺個帥氣的姿勢，這素材能在‘天璣app’上騙不少打賞。”
林晚秋的無人機緩緩降落。鏡頭裡，張三昊正蹲在石碑旁，用海水在礁石上寫著什麼。她放大畫麵才看清，是行用簡體和繁體共同寫成的字：海疆永固，道統同源。
“檢測到新的靈力波動。”她看著平板上跳動的數據笑了，“是從廈門和高雄同時傳來的，頻率完全一致。”
張三昊起身時，發現青銅印上的玄武紋多了道新刻痕。他知道，這道痕跡不僅記錄著場未完成的對決，更藏著兩岸玄修跨越海峽的共鳴——就像那道彩虹，看似兩端分離，實則本為一體。
遠處的貨輪鳴響了汽笛。蕭凡已經開起了直播，正對著鏡頭吹噓自己剛才用魚竿抽飛了多少水鬼。林晚秋則在整理海疆陣的修複數據，計劃寫成論文發表在《玄門科技》期刊上。
張三昊摸出枚新的黃符紙，在海風中寫下“搖光”二字。符紙化作流螢飛向天際時，他突然明白趙無常那句話的真正含義——論道大會的戰場，從來就不在龍虎山的議事廳，而在每個玄修的心裡。
海浪溫柔地舔舐著礁石，仿佛在低語著某個亙古不變的真理。無論用ar符籙還是朱砂黃紙，無論念普通話還是閩南語，守護這片海的道心，從來都隻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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